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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8
    司徒宣惨然一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苏风溪,你可真是天下第一心狠之人。”

    “我是,”苏风溪看向紧闭的门扉,轻声回道,“莫要再吵了,若庆儿醒来,说不定,我会杀了你的。”

    那杀意不似作伪,硬生生压在司徒宣的面前,叫他再说不出话来。在那一瞬,他想起曾经听过的传言,有一位正道子弟当着苏风溪的面说杀了他全家的便是魔教,当夜他便身亡。司徒宣曾以为,杀他之人或许是他人,但此时此刻,他便知晓了,定是苏风溪,杀人灭口。

    他用无数的谎言包裹住自己,远离真相,辜负了整个家族的亡灵,构架出虚假的平静表象,陷入爱恋,麻痹自身,可恨又可怜。

    他就那么爱他么?

    苏风溪就那么爱皇甫庆么?

    那他司徒宣算什么?他这么多年,焦灼疯癫又算什么?他为他用尽手段,他为他以身饲狼,他告知他真相,他却是恨他的,他竟是恨他的。

    司徒宣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本以为干涸的泪重新汹涌而出,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还能行走还能奔跑,踉踉跄跄,痴痴傻傻,疯疯癫癫。

    他的眼前掠过无数幼时的画面,竹马竹马、两小无猜,他唤他果果,他喊他哥哥,手牵着手,笑意盎然。他的苏哥哥,那个信他护他帮他叫他敬佩的苏哥哥,怎么就变成这模样了?

    他撞进了自己的房门里,却发觉室内光明一片,皇甫玄端坐在床上,正盯着他看。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抓起身边的瓷器,便向那人的身上投掷过去。

    那瓷器尚在半空中,便被皇甫玄的内力震成了灰尘,四散而来,像繁华落尽的尘埃。皇甫玄几步便走到了门口,将司徒宣一把揽入怀里,笑道:“庆儿和苏风溪伤你,你对我发什么脾气。”

    司徒宣不去想皇甫玄为何在这里,亦不去想他为何这么说,他只知晓他疲惫极了,倦怠极了,狼狈极了,便无比渴求着这个拥抱,他颤抖着手揽上了皇甫玄的腰身。

    皇甫玄将人抱紧,嘴角挑起凉薄的笑意,手心却依旧温柔地顺着司徒宣的后背,他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扔到了床上,吻上了司徒宣的嘴唇。衣衫尽褪、水乳交融,司徒宣只觉得这场性事舒服极了,叫他忘却所有的苦痛,沉迷其中。

    6.

    苏风溪同皇甫庆私奔了。

    司徒宣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对着镜子涂胭脂。皇甫庆的脸总是红扑扑的,小跑到苏风溪面前,苏风溪便会伸出手盖在他的额头上。

    司徒宣想了很久,或许苏风溪喜欢那种泛红的脸,便拿了胭脂,细细地搽着。侍女轻声地说着消息,司徒宣将最后一点搽好,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红扑扑的脸颊,像极了那个人,但苏风溪连看也不愿意看一眼,宁愿带那个人走。

    他选择了逃避,何尝又不是一种保护,他护着那人,便想带他远走高飞,忘却一切的烦恼,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司徒宣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手指间落了不少胭脂色,他唤人去搬一坛海棠花进来,嘴角的笑绝望而明艳。

    蒙面人如期而至,司徒宣立在窗边,扶着窗沿摇摇欲坠。

    “司徒宣,你有什么心愿么?”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同我睡一夜?”

    司徒宣点了点头,极为自然地褪下了外衣,那蒙面人却别过了脸,只笑道:“莫要这么做,你有什么心愿,我愿意帮你的。”

    “我想,”司徒宣说了两个字,眼泪便突兀自眼眶中滚落,他却是木然的,好似正在哭的人不是自己一般,“我想叫皇甫庆生不如死,饱受折磨。”

    那蒙面人却轻笑一声,反问道:“你不想叫苏风溪也受尽折磨么?”

    司徒宣伸手抹了一把脸,哑着嗓子道:“我舍不得。”

    舍不得,纵使他将千万把刀捅在自己身上,亦不愿意将刀尖对准心心念念之人。

    “好,我答应你。”

    蒙面人走了,没过多久,苏风溪随着教主回来了,少教主亦回来了,只是听说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缘来是喝了断情水。

    那是司徒宣第一次听说断情水,他听了便想拿一瓶叫苏风溪服下,他刚刚起了这念头,皇甫玄却嘲弄般地开口:“断情水给了苏风溪,他却喂给了庆儿,他不愿失去记忆,纵使你求来,也没什么用。”

    苏风溪竟然舍得让皇甫庆忘记他。

    司徒宣低垂着眼睑,熟稔地解开了皇甫玄的腰带,他跪在地上,含住了那人的孽根,在呕吐与快感间沉沦又清醒——是的,他爱他,自然要叫他忘记他,忘记一切的真相,便可肆意妄为,永远快活。

    知晓得愈多,便愈绝望,苏风溪是想独自背负起一切,好叫他的爱人大步向前,莫陷在泥潭。

    嫉妒、恨意、绝望,想要泯灭一切的渴望。

    你要守护的,我偏偏要毁得一干二净。你若下不去手,便叫我来下。

    夜夜缠绵日日笙歌,司徒宣坐在皇甫玄的身侧,笑着看皇甫庆伸长了腿,用一双漠然的眼神看着苏风溪。他抬起了酒杯,以袖掩面,笑着饮尽杯中酒。

    又过了一些时日,皇甫玄的身体终于出了问题,他的魔功变得紊乱,却并不慌张,依旧宿在司徒宣这里。司徒宣猜皇甫玄早就知晓他的身子是致命的毒,他或许一心想去死,又或许筹谋着什么,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皇甫玄是一定要死的。

    皇甫玄也果真死了,同武林盟主双双战死,坠落山崖。司徒宣笑着在卧室里走了一圈又一圈,他笑得魅惑又矜持,是被调教好的模样。

    只要皇甫庆有一丝一毫的难过,他间接杀死皇甫玄,便十分值得。不知何时,他不再是为苏风溪报仇雪恨,而是想深切地报复皇甫庆,只要他难过痛苦,他便兴奋得浑身颤抖,连梦中亦会笑出声。

    武林正道早已没有了他的归处,他知晓他的命运会是被皇甫庆继承,那是炉鼎的宿命,亦是皇甫庆无法推卸的责任。司徒宣高兴极了,他马上就能触碰到苏风溪守护的宝贝了,他会叫那皇甫庆喜欢上他,他会亲手将皇甫庆推入深渊,他会让苏风溪眼睁睁地看着,他会一点点杀了皇甫庆。

    他瞧着铜镜中那一张过分妖娆的脸,一点点调整成怯生生的表情。他站起身,走过门扉处的海棠花,推开了房门。

    苏风溪立在原地,冷漠如冰。

    司徒宣便笑了,似在开玩笑一般:“苏哥哥,你要来带我走么?”

    “司徒宣。”苏风溪冷淡地道出了这三个字。

    司徒宣攥紧了手心,用疼逼得自己脑子清醒些,他听到苏风溪说完了后半句话。

    他说:“司徒宣,莫要欺负皇甫庆。”

    司徒宣的眼前突兀变得模糊,手指已挖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