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对此的反应非常淡然,“他们不过来讨好我的,我既然传了不见的意思,他们更懂得该怎么做。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好,实际上,论要寒暄几句,他们可能比你更头疼,更期望不用交流。至于名声,这个更不用担心,以讨好为目的的人会传什么不好的话呢?”
二月末,苏尔开始做康复训练,恢复得不错,可由两位护士扶着在院子里走半圈。慕亦总算对她放心,开始回公司上班。据薛文习所说,她卧床的那段时间,由于慕亦不在公司,并且要求何秘书减少送文件到家,直接导致公司收益下降三个百分点,间接导致十三家公司年前倒闭。
慕亦走进训练室,语气略沉:“还在做康复运动?”
两护士抖了抖,苏尔淡定回复:“医生不是让多练习么?”
“没这么多。”慕亦从袋里掏出手帕,擦去她脸上的汗水,“过犹不及,训练过时反而有害,为什么要这样着急?”
慕亦对她一贯温柔,几乎没有生气的时候,他现在没有舒展开的眉心,昭示他此刻略微生气的心情,苏尔想了想说:“慕亦,我没有想要离开,只是单纯地想要早点康复......总之,你不要生气。”
“尔尔,我说过你没有让我可以生气的地方。”慕亦顿了顿,说:“不是生气,是担心。”
“今天是个意外,我保证下次一定不过度训练。”苏尔瞥了眼两位神情紧张着出去的护士,对慕亦说:“你不要为难她们。她们已经劝过我了,没听是我自己的事,她们不能强制阻扰我。嗯,慕亦,我知道你是讲道理的。”
慕亦眉头渐渐舒展,嘴角弯起一个笑的弧度,手指轻巧地抚了抚她的发丝,带着笑意说:“对你可以稍微讲点道理,至于其他人么......”
“其他人......怎么?”
“你说呢?”
“......啊?”
“看你表现。”
苏尔故作不解:“......啊......”
慕亦走到她身后,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的右手,“再啊一个试试。”
“噢——”
苏尔由他扶着出训练室,隐隐记得有点事情,急忙掏出手机看昨天记下的内容。
“慕亦,那位救我的同事手脚恢复地怎样了?”据她在备忘录里记载的,孙池南手脚都给撞断了,肋骨也断了两根,情况非常严重。
慕亦扶她在软椅上坐下,取了碗、调羹放到她的面前,然后在旁边坐下,淡淡地说道:“两周前出院,在家休养。要去看望么?”
“......”
“认为我不会让你去?”
“......”确实是这样,不然在她修养的两个月里,慕亦为什么从来没有提及孙池南的事情。叶笑笑说孙池南挺喜欢她的,那以慕亦的聪明一定也看出来了。据说男人也是很小心眼的,尤其是情爱这种事情,可能会比女人更小心眼。叶笑笑还很郑重地跟她强调过,慕亦看到监控录像里她被孙池南推开时拉了他一把这个细节脸直接冻成南极冰山。或许他对那一幕还耿耿于怀,觉得当时她不出手拉孙池南一把,连断腿都没可能。
慕亦耐心挑出鱼刺,夹鱼肉放进她碗里,云淡风轻道:“从头到尾他都没可能有希望。”
这话跟叶笑笑说的一模一样。好吧,她也是这样想的。她从脚趾头尖尖到头发尖尖惦记的,爱的人都是慕亦,对孙池南,即便有一份救命恩情,绝无可能生出别的感情,顶多会有点歉疚。如果她的记忆失去得慢一些,她的这份歉疚或许可以稍微久一点,但很遗憾地是,如果不是备忘录里有这个记录,这个人早已被她彻底忘记。这个人既然对她有好感,那么她和慕亦一起去探望,搞不好会让他更伤心。
“不去看了,他家人可能对我有怨怼。”苏尔勺了鱼肉进嘴,咀嚼了两下,味道鲜美,很好吃,又说:“我听笑笑说所有的医疗费包括后续康复费用你都已经担下,只这样当做感谢算了。”
“嗯。”慕亦专注地挑着鱼刺,对探望不探望不甚关心。
阳春三月,苏尔恢复得可以不用护士搀扶在院子里走一圈,然失忆症日渐明显。她曾今把自己知道的,有关慕亦的所有细节都记录在云笔记里,但此时的她,连自己有用云笔记这件事情都已经忘记。通常把玩着手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放下它,努力想了很久,终究没想起来里面记着很重要的东西。
之后,四月中旬,苏尔在三十九度半高烧中陡然失去仅存的记忆。
慕亦开着三百车速,几乎不要命地飙回家,半跪在床边,手抚上她的脸时,听到她高烧含糊的一句话:“你是谁?”
心似被捅了一刀。
这句话,至今,他听第二次。
这一次,是真的。
纵然他早早做好了她遗忘一切的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切到来的时候,比想象的难接受百倍。
卧室里混乱一通,她发烧,几乎昏过去,却怕打吊针,死撑着清醒,弄乱了药瓶、针管......右手背清晰可见脉络,靠近食指处的手背面滴着鲜血,她拔了针头。
“丈夫。”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各位除夕快乐,新春快乐!!
希望姑凉们继续追文!!
感谢弥姑娘的不懈留言支持还有巫之、dadajiajia1223、西鹤、采薇、浅叶的留言。
ps:23号继续更文!!!
☆、第二十五章
“丈夫。”
慕亦望着苏尔,眼神尽是温暖,嗓音稍微有些颤抖:“我是你丈夫。”
苏尔脑袋昏昏沉沉,手背的疼痛感以及强烈的不安心理以至于维持着一丝清醒,眼神慌乱无神,对慕亦的话,并没有如何回复,反而又好奇又害怕,下意识地蜷缩到床最里面,没有被扎针的手紧紧捏着被子,身体有些瑟瑟发抖。
显然,苏尔连丈夫两个字代表的含义都忘记了。
都已经躲到床的最里面,没有办法想象下一刻她会有什么样的举动,慕亦不敢靠近,弯腰蹲到地上,仰望着苏尔,“慕亦,我叫慕亦,不记得我的名字么?”
他存着一丝希冀,她爱他爱得那么深,甚至完完全全否定了自己所有的优点,认为自己一无所长。
可能记得我的名字么。
慕亦。
尔尔,这两个字,有没有一丁点印象呢。
慕亦从小受到最优化的教育,十五岁执掌慕氏业务。在他的世界里,任何经历过的事情,都不足以称作挫折或磨难,不过是些需要花心思的小事。能算作挫折或磨难的,只有苏尔得病这一桩事。慕亦对苏尔说过这样一句话,失忆并不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