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冲着二皇子也来道贺的面子,那些同窗同学的人家,管他熟悉不熟悉,都来凑个热闹。
秦家门户低,但三亲六戚也都来了,一个抱养来的女儿能嫁入这样的高门,甭管人家是不是父母尽丧的所谓“命硬”之人,总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如今成亲也不讲究非得娘家兄弟背着上轿,秦钟身子骨十分单薄,秦夫人没叫他背秦可卿,只是叫了个娘家侄女儿扶了秦可卿出门子。
看着女儿被喜轿抬走,秦夫人的眼泪扑簌簌地就落了下来,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再看秦业和秦钟父子两个,就越发觉得厌恶,只得拿帕子擦泪,掩去了眼底藏不住的憎恨。
在卫家,尉北璀见到了前来喝喜酒的贾家人,贾家与卫家算得上是老亲,会来并不足为奇。具体来了多少人尉北璀不知,只看得在新郎新娘拜堂时,贾珍贾蓉父子俩围在围观的人群里,那眼底的垂涎几近**,当真是难看得紧。比起荣府来,这宁府真的是乌糟糟一团,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父子俩最是个荤素不忌的,怪道那惜春宁肯出家寻一个干净。
卫清竹扫见两人德行,心中憋着火,还是尉北璀一个眼色,对一旁的小伙伴嘱咐几句,几人笑嘻嘻上前,说着“久仰久仰”不走心又虚伪的话,半拖半拽地将贾珍父子俩拖走了。
这俩糟心玩意儿,在学堂时名声就不好,贾珍那时候年纪轻轻就学会寻花问柳了,每每到了学堂里还在同窗中私底下说各种荤话,与他走得近的几个,没少被他带动着去那暗巷,典型的老鼠屎。不过他也有些小聪明,平日里在学堂绝不犯错,学业军训都拖拖拉拉的,但都勉强混了过去。等到贾蓉入学,别人说教着儿子上进,贾珍倒好,贾蓉十四岁上头他就带着儿子眠花宿柳去了。这俩就是小错误不断,大错误不犯,花钱买乐子,既不为官也不出仕的,烂泥扶不上墙,倒也没人管他们如何。
要说隔着盖头他们俩还能对秦可卿垂涎三尺,秦可卿身段风流是其一,其二则是他们都曾经见过秦可卿。
第二十三章
那一日闲来无事,秦可卿与秦钟便去了剧院看表演,如今这剧院囊括了传统的戏曲表演,还有唱腔特殊的舞台剧,以及没有唱词只寻常说话演绎剧情的叫话剧的表……品种繁多,男女老幼都能从中找到喜欢看的品类。
戏子如今虽然身份仍旧不高,但已不再是下九流供人取乐的玩物,人人都能出入剧院看表演,只不过此间到底是三教九流混杂之地,女眷还是给另外安排了女子专属的芳菲阁,由习武的女护卫护卫,免得被不法之徒冲撞了。
当然如有那一家子出门的,可另外花钱包个包间,一家人一起也是无碍的。
秦可卿不好留秦钟一个人在外,便包了一个小包间,只不一会儿,贾宝玉找来了,道是跟秦钟早约好的。贾宝玉见了秦可卿,顿时有些痴了,嘴里喃喃喊“神仙姐姐”。秦可卿虽有些不自在,也怪弟弟早怎么不讲明,但贾宝玉虽有些痴,但也没什么太失礼的地方,又跟自家弟弟差不多年纪,秦可卿便也不好改口说要去芳菲阁,免得显得好像嫌弃贾宝玉似的。
只是这且罢了,等表演完了秦可卿故意留了一会儿等人少些再走,只出门时却遇见贾宝玉与两个男子说话,见她出来还给她介绍,说是贾家宁侯府的侯爷父子俩。
贾珍贾蓉本是见贾宝玉在,身边秦钟品貌出众,便上来说两句话,可谁知正好撞见了秦可卿,这一见之下可把贾珍父子俩勾了魂去,话里话外便有了些不尊重。
秦可卿见此,心中暗恼,见弟弟还要跟贾宝玉去别的地方,也顾不得他了,忙忙告辞要走。
贾珍贾蓉如何舍得这样的神仙妃子般人物只一面就不见踪影?直道大家相遇是缘分,不如去酒楼喝一杯。贾宝玉和秦钟无有不可,秦可卿却是气得几欲吐血,如今女孩儿上酒楼饮宴听书都不是稀罕事,但是那一般都是跟家人或相熟的亲眷朋友,哪有她一个孤零零女孩子陪着一群爷们上酒楼喝酒的道理?这是拿她当了陪酒女玩笑了?
秦可卿只不肯,执意要走,贾珍竟上手欲拉扯于她,秦可卿又惊又怒,忍不住要叫剧院中的护卫帮忙脱身,那样虽会惹来些闲话也好过被拖去喝酒被占了便宜去。
恰这时,被卫清竹撞见,为她解了围,两个人也就此相识。
此后因缘际会几次遇见,两人渐渐心意相许,卫清竹又知晓了秦家秘事,知她母女千般为难,便暗地安排了秦夫人求卫夫人做媒,事情果真如他所料般发展,终于得偿夙愿。
只是在拜天地时看见那父子俩垂涎贪婪的表情,心中总是怒极,好在秦可卿盖头盖着看不见,否则不定怎么糟心呢。
而如今,亲事已了,尘埃落定,许多事情却才刚刚开始。
尉北璀帮着卫清竹挡了两杯酒,这下除了学堂里玩得好的或是军训时共患难过的,其他人基本都不敢再来灌酒了。
席后散场,尉北璀眼角瞥到被灌得醉醺醺地贾珍父子俩被人勾肩搭背地往偏僻处去,暗自好笑,却只做不知。
恰看见贾政瞧过来,尉北璀转了下身,恰好挡住了贾政的视线。
贾政养外室的事情刚闹出来的时候,他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是使得贾宝玉开始勤往学堂去了。贾政没了官身,贾宝玉要上官学竟还要跟平民一般交许多银子,对贾家来说,这点儿银子不算什么,难堪的是贾政的脸面,尤其贾赦还当着小辈的面故作大方地说由公中出银子,不必贾政操心。直把个贾政臊得又骂了贾宝玉一顿出气,可这次贾宝玉压根没犯什么过错,平白挨了一顿骂,连王夫人也看不过去,讽贾政自己惠不及子孙倒好意思怪子骂儿子出气,又把个贾政气得住进了书房。
“贾先生。”尉北璀道。虽说贾政勉强算得上他祖父辈的人,但皇室子身份尊贵,自来不这般论长辈,但喊“贾大人”恐怕是不行,“贾老爷”又太生疏,尉北璀便喊了一声“贾先生”,这是有德之人才能有的称呼,配贾政绝对是他高攀了。
贾政果然尴尴尬尬地过来跟尉北璀见了个礼,借着贾元春的名头问候两句,便告辞走了,也忘了之前看见贾珍父子两人的事情。若是为官之前,得人一句“贾先生”的称呼,他能乐得不做官也行,可如今丢官之后,这句“贾先生”便成了“贾大人”之外的一种选择,透着那么点尴尬,即便对方无意冒犯,他也总觉得有几分讥讽之意。
尉北璀也不理会他,他惯来不屑贾政的人品,若非看在贾元春的面子上,都不会理会于他。
倒是带了贾珍父子走的那几人,有几个面熟的,按说他们与贾珍父子没什么交情与过节,但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