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收了向六拳的女儿呀!……”
那老尼姑苦笑一声,道,“罢了,深更半夜,为师糊涂了,只是误导了你。”
“误导?师父何来误导我?”那小尼姑满眼疑惑。
“向六拳曾为救你慈云师叔,断了手。”那老尼姑顿了顿,神思飘远,继续说,“慈云死前嘱我,她欠向六拳一份人情,今生还不了……”
那小尼姑怔了怔,默然不语。
“记着,以后没有向跃冰这个人,只有净衣。”那老尼姑道。
“是,师父……”
师徒二人的身影倒映在窗纸上,晃着油灯微光,木鱼声不止。那小尼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惺忪。
“睡去吧。”那老尼姑道。说罢缓缓闭目,表情平和。
那小尼姑伸了个懒腰,起身欲要吹油灯。
“勿吹灯。”那老尼姑淡淡道。
殊不知那小尼姑刚提起一口气,愣是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今夜有客人要来,你快些睡去吧。”
“是……”
那小尼姑轻手轻脚地开门,一溜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一声幽幽地叹息。
“怎的还不进来?”
那老尼姑声音缥缈,依旧闭目。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倏尔穿越房门,悄然无声。
“慈悲师太久等了。”来人深作一揖道。
“无极差你何事?”
“是关于生死门的事……师父说风吹雨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希望同其余三大正派联手,一举剿灭生死门……”
那老尼姑闻罢忽而大笑。
来人满额大汗,惊得一动也不敢动。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欲望
话说高游鹤以自身精血为引炼药,终致气血两竭,寿尽而亡。其实皆因十年前一个路经白银山的疯道士。那疯道士吃了他施舍的一壶酒,酒兴之下预言十年后泥神庙将重建,彼时七眼蟾蜍之秘不保,仙鹤草绝迹……当时他并未意会,谁知十年后,预言成真。而且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百余年的寿命竟会葬送给一萍水相逢的女子……
是日刚过五更天,村庄里下完一场淅淅沥沥的雨。泥泞村路上仍残留着湿裂的纸钱,白花花的,半没在土里。延续了七天的哭声终于遁迹。可事实上,无忧总觉得耳边有哭声。虚无缥缈,却又经久不绝。
醒了之后,她很少睡觉。只是呆呆地坐着,或者望,远望。望那云雾里若隐若现的山峰……
“啪”得一声脆响,从草屋内传来。
无忧站在门外看门内忙得热火朝天的人儿,嘴角不觉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空气里有甜甜的馒头香气。
她有点饿了。
“小忧,你帮我拿碗筷吧,饭马上就好。”
朗风掀开蒸笼戳了几下白胖胖的馒头,登时被烫得龇牙咧嘴。
连无忧都不知道他做起饭来这么熟练。
“要我帮忙吗?”
“呃……不用,我自己来。”
“墨墨上次送来的小河虾很好吃。”
“是吗,要不今天我们一起下河?”
无忧笑了笑,说,“我怕冷。河水太凉。”
朗风一怔,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手僵在蒸笼旁,喃喃道,“以前下河你比我还勤快呢……”
“还不都是吴青山。”
无忧脱口而出的话,让二人都面色一震。
“你……果然记着他。”朗风眼底一黯,故装无谓地将蒸笼重盖。就算草屋依然是那间草屋,他朗风依然是朗风,但发生过的事毕竟已经发生了,不能挽回了,不是吗……
“朗风,你和我,都是喜欢逃避的人。”无忧顿了顿,苦笑道,“我曾经无数次想回到十年前最平淡的日子里,后来发现,无论我怎样去弥补,无论我怎样试图让昨日重现,三水爹爹不会回来,七里乡亦不会。罪魁祸首,都是我……三水爹爹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也不会死得那样惨……”
“小忧……”
“现在我只希望眼前这一切不要是假的。”
话音一落,二人四目相视,默然不语。
“我们今后就生活在这村子里,什么都别管了吧。”
说话这人,却不是屡次欲言又止的朗风。
无忧深吸了口气,微笑道,“有你在,我就觉得七里乡还在。”
“小忧,我想问你一事。”朗风定定地注视着她的眸子,然她的身影在一阵接过一阵的蒸气里变得异常朦胧,他几乎看不清她的眼神。
“我信你。”不待朗风开口,无忧忽然说道。
“但凡我仅剩三分相信,我都信你。”
“我还没问你呢……”朗风笑说。
正当此时。
“咳咳……”
二人循声望去,不觉一怔。
“大清早的,我打扰你们了?”
朗风睨了满眼坏笑的小鱼一眼,低声嗔道,“别胡说……”
“是是是……”小鱼好笑地看了二人几眼,道,“再过两天便是墨河村祭祖之日,你们俩……可愿同去?”
“…………”
“墨河村祭祖……我们能去?”朗风疑问道。
“当然,我说了算。”小鱼回说,转而道,“春暖花开,大好风光,还不出去看一看?”说罢用后肘捣了捣无忧,“去吧?”
当下二人紧紧地盯着无忧的神色,很是期待的样子。
终于。
“我们顺路去买点酥饼吧。”无忧道。
小鱼登时喜道,“无忧姑娘不管吃什么酥饼我保准都给你买到!”
“……”朗风尴尬地笑了笑,小声说,“其实玫瑰酥我会做……”
无忧愣了一下,但闻小鱼白眼道,“人家没说什么酥饼,就你知道……”
“对了,”无忧眸光一亮,问,“这几日你可有我说的那个人的消息?”
“这……”
“没有?……”
小鱼轻叹了口气,无奈摇头道,“连接墨河和月池的封禁之门本就难以控制,有时候百年消禁,有时候三天两头消禁……况且那天状况太混乱,满池的寒水门弟子都在找你们,我……我想救两人,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说罢趁眼前人不注意瞄了朗风一眼,心说这样苦瞒何时才能到头啊……唉。
突然静默。
朗风满眼复杂地凝视着她皱起的眉头,说,“小忧,白银族的后人,没那么容易死的。”
无忧听罢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黯然道,“我只是不懂,他为何几次三番地豁出性命救我……”一丝苦笑掠过心头,“我欠风叔太多……要不是他……”
要不是他,她现在恐怕跟彼时的三水一样成为一具焦尸了吧。
“你好好活着,就算报答他了。”
无忧循声看着小鱼,说,“我醒了这么些天……还没谢你。”说完要作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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