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地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两三秒,宁思秦突然失笑摇头:“我就知道,你这样不解风情的人。”
他说着,一步重又跨进电梯门,伸手揽过陈松茂的脖子,压着他的后脑让他低下头来,主动把自己的嘴唇压了上去。陈松茂手一抖,压住开门键的手松开了。
他试过恋爱、试过接吻,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音准最完美的十二平均律音符流水般依次流过的声音都不曾这样让他脊椎发麻,全身像被春风吹过一样整个人都舒展开来。宁思秦的嘴唇柔软,舌头灵巧地启开他的牙关伸进来,陈松茂在此之前从未意识到人的口腔内部原来有这样数目巨大的神经末梢。他下意识地将手环住宁思秦的身体,手指在背后触到他柔顺垂下的长发,又怕扯到他的头发,不敢用力,手掌小心地贴住他的后背和发梢。
好像只过了一微秒,又好像经历了一整场宇宙大爆炸的过程,宁思秦松开了他。电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门关着。宁思秦含笑看了看他,又抬头去看电梯口的电子屏。陈松茂也抬头看一眼,两人同时笑了:电梯已经停在了11层。电梯什么时候上来的,什么时候叮了一声、开了门、又关了门,他们完全没有任何意识。
“行了,晚安。”宁思秦微笑着舔了舔嘴唇,陈松茂简直差点看硬了。宁思秦伸手按了开门键,等着陈松茂踏出电梯,突然问:“你介意吗?”
“介意什么?”陈松茂一头雾水地看他。宁思秦抬头示意一下:“电梯是有监控的。”
“我知道。”陈松茂说,“为什么我会介意……?”
“没什么,那就好。”宁思秦笑意盈盈地说,“晚安。”
电梯门合上了。陈松茂恍恍惚惚地开门,差点忘了换上拖鞋。他向来是个稳重的人,此刻也觉得满心喜悦非得需要找个人分享不可。他窝在沙发上,翻了一圈手机通讯录,拨响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那边一个温和的男声问:“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陈松茂实际上根本没有意识到现在几点:“没,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在家呢,什么事?”
“我爱上了一个人。”陈松茂说,忍不住地带上了笑意,“他答应和我交往了。”
他讲了十几分钟,才挂上电话,挂断的时候已经讲得有点口干,抿了抿嘴,觉出口中一股薄荷糖的味道。然后他才忽然想起,在回来的路上,宁思秦翻出他放在驾驶座旁的一小盒薄荷糖,自己含了一颗,还塞了一颗给他——陈松茂当时毫无所觉,现在回想起来,对方分明是早有预谋。
然而这种预谋,简直比薄荷糖都还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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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他去琴行值班,帮一位家长选过琴之后,同在店内值班的另一位导购姑娘问:“有什么开心事吗?”
姑娘叫方子薇,只比陈松茂年长两岁,但已经在这里做了不少年的销售了。陈松茂笑笑:“很明显?”
“还不明显,你从今天早上来了到现在,就没有一秒钟脸上是不带笑的。”方子薇说,“我就说嘛,你笑笑多好看!刚才那几个女学生进来眼睛净跟你身上打转,琴都不看了,你没发现?”
“没注意。”陈松茂说,还是带着笑。方子薇好奇:“怎么了?中了彩票?谈了恋爱?老板突然决定给你加工资了?如果是最后一条就算了,你真说了该轮到我不开心了。”
“没加工资。”陈松茂说,“一点个人私事而已,其实没什么的薇姐。”
正说着话,又有客人推门进来了。方子薇赶去接待客人,暂时放过了他。陈松茂自己不是做销售的,他在店内通常是为各种乐器调音——其他乐器的构造比钢琴简单多了,只要能听出音准,他多少都能上手。过了片刻,方子薇在店的另一头叫他:“小陈,过来一下!”
陈松茂过去,方子薇交给他一把琵琶:“调调音,我觉着不大准。”
陈松茂一边接手过来,一边问那带着小女孩的母亲:“是作为兴趣爱好学一下吗?”
“是女儿感兴趣,所以想找老师培训一下。”母亲回答。方子薇指了指角落挂着的两把:“我推荐了那两把,价格比较合适,琵琶身子也小,小姑娘抱起来刚刚好。”
“啊,那两把的音色都很好,音也很准。”陈松茂含笑回答,“我个人推荐刻花鸟的那把,音色会更柔和些,很适合室内演奏,而且弦轴也很紧,不必自己随时调。要是弦轴太松,就像我手上这把一样,很容易会有轻微的走音。”
他和方子薇两个人轮番提供意见,最终那母亲当真选了刻花鸟的那把小琵琶。待付过钱离开,方子薇又倚到柜台上:“你看吧,我就说你笑起来,招揽客户特别管用。”
“是吗?我没觉得,刚才更多是薇姐口才好吧。”陈松茂一边说着,一边拨动四根琵琶弦,仔细听音。方子薇不是很八卦的人,见他始终不松口,耸了耸肩离开了。陈松茂正转着弦轴,放在旁边的手机嗡地震了一下,是宁思秦的微信:【干什么呢?】
陈松茂开了语音,铮铮铮地试了几下音,发过去。宁思秦大为惊讶:【你还会调琵琶?你会多少种乐器?】
【吉他,古琴,琵琶,这些常见的不太难的乐器都会一点,一边工作一边学。】陈松茂将琵琶放回原位才给他回复,【其实小提琴我也会。】
【你居然从来没说过!】
【觉得自己熟悉的乐器,还是自己调起来最有手感。】
【虽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仍旧觉得你就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晚上回去要我给你调琴吗?】
【你来我家吗?】
【好啊。】
他刚回过去没多久,电话突然响起来了,是宁思秦打来的。陈松茂接起来,听见那边背景里有零散的乐器声。宁思秦的声音带着笑意:“刚才他们问我是在跟谁聊天,我忽然想起来,既然已经确定关系,是不是该跟你换个称呼了?我以后怎么叫你,叫松茂?”
“子筠吧。”陈松茂说,“温庭筠的筠,我的字。”
“你还有字?”宁思秦讶然问。陈松茂点点头,忘了宁思秦看不见:“我小时候在外公外婆家住过很久,外公是旧时那种读书人,提前为我取了字,不过也只有家人会这样叫我。”
“子筠。”宁思秦缓缓念了一遍这两个字,声音轻缓柔和,像是将每一个笔画放在舌尖上绕过一圈似的,“可惜我没有字,你叫我思秦就好。”
背景里传来其他团员起哄的声音,宁思秦仿若全不在意,连一句话都没有跟他们说。陈松茂轻轻地念了一遍“思秦”,感到这两个字去掉了姓氏,似乎突然带了一种别样的亲近意味,“……那晚上见。”
“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