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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穿了一件从前绝对舍不得买的羊毛外套,手上还有一条半厘米粗的金镯子,俨然是有了几分土豪老板的架势。

    她和池迟常来常往,虽然说因为不想给对方添麻烦所以见面的机会少了,但是人的热络劲儿一点都没少,韩童童长高了一大截,现在看着也有了一点点大孩子的模样。

    金大厨给池迟做了一大碗面条,放了虾仁和烧得酱香味十足的黑鱼肉,当时已经开始塑形的池迟毫不犹豫地把面全吃了。

    可是即使这样,即使他们依然彼此关心爱护,真正能谈及的东西却越来越少了,因为他们的生活轨迹已经在短暂的相交之后延伸向了不同的方向,只会越来越远一些。

    想到了金大厨和韩萍,池迟就想起了自己当初当龙套的日子,那时候有戏能演她就满足了,后来有台词能说她就开心了,再后来……直到现在,合作方出于别的目的擅改了她的角色塑造,就让池迟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发不出来。

    “欲壑难填。”

    女孩儿笑着这样评价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池迟的私人电话突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某个一去欧洲就如石牛入海的家伙。

    “么西么西!大忙人,晚饭吃了么?”

    接起电话,就传出了顾惜很是欢快的声音。

    池迟没忍住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确认打电话进来的人真的是顾惜而不是别人。

    “我记得你是去了欧洲啊,怎么说话带着生鱼片味?”

    “有么?”

    顾惜的声音里自带波浪线,两个字差点嗲出了池迟的一身鸡皮疙瘩。

    “那我换个开场白。笨猪!你还好么?”

    “你才笨猪。”

    池迟没让顾惜占了口头上的便宜,又换来了她一串儿悦耳的笑声。

    “你是说你要去干事业的,为什么现在开心得像是在度假?在那边生活还适应么?”

    池迟看看自己还没写完的笔记,索性合上然后一边压腿一边继续跟顾惜打电话。

    “适应啊,好吃好喝还有各种美男,还有那个姓柳的给我留下的东西……”

    顾惜的声音顿了一瞬,才接着用炫耀的语气对池迟说:“她给我留下的是个剧团,还有一个小型的剧院,整个剧团里有二十多个人,都会说中文。”

    一个远在异国的中文剧团?

    在地板上做了个纵向一字马的女孩儿皱了下眉头。

    电话那边的顾惜还兴冲冲地跟池迟说自己这两个月到底都干了什么。

    “这个剧团当初就是经营不善,柳亭心就买下来之后每个月打钱过来,剧团的支出每个月都要报给一个会计师事务所……她这么干已经干了三年多了,这个甩手掌柜她干的也够痛快的。

    她给我留下的就是小剧院的产权,我来了一看,好么,一群四十岁往上的大爷大妈,他们还真是不图钱,柳亭心每个月打过来的那点钱他们全都用在购置新道具上了。当时我特想走你知道么,她留给我的这个东西说是遗产我看根本是个大包袱,可是我又走不了,这个剧团也成立二十多年了,被人几次换手了都没散,我觉得让它在我手里散了,我说不过去。”

    池迟没说话,就听见顾惜在电话对面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

    “再说了,我现在也没别的事儿能做了,既然她把剧院交到了我手上,我怎么着也得给它整出个样子来。”

    正经了不过两秒,顾惜又嘚瑟了起来。

    “哎呀,哎呀,你不知道这天天忙得我啊~~”

    池迟当然听得出来顾惜是专程打电话来显摆自己的事业,就听着她说自己从剧院库房里倒腾那些老东西,各种上个世纪的服装、道具,就连那些泛黄的老剧本还是油墨打出来的,顾惜拿的时候很庆幸自己带着手套,因为据说这种油墨里面含铅,很伤人。

    好吧,毕竟顾惜女士虽然曾经在娱乐圈里呼风唤雨,全身都是高大上的名牌,但是她其实一直有个隐藏属性——朋友圈养生知识爱好者,对于那些在朋友圈里疯传的什么“十个必须”“八个不能”,她一向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所以她除了对老旧的印刷品保持警惕之外,还一度想要找人来看看这个剧院的风水。

    据说这个剧院的第一任主人是个富有又才华横溢的华侨老太太,辛辛苦苦排了好几年的戏,最后要正式演出了,她儿子没了,戏演不下去了,她回国后还一直养着这个剧团,直到一个剧团成员表示自己愿意把这个剧团弄好,她就转手了。

    第二任主人自然就是那个剧团成员了,可惜五年前全球金融危机,他自己赚钱的买卖破产了,死撑了两年熬到山穷水尽了才碰上了柳亭心这个冤大头,他把剧团转手之后得的钱大部分花在了还债上,柳亭心甩手之后他负责管理剧团的具体事务。

    顾惜以为自己是这个剧院的第四任主人,没想到一开始柳亭心就打着把剧院给她的目的,不仅只说她自己是代理人,就连养剧团的钱都是从顾惜帮她投资的那些收益里转过来的。

    她到了剧院所在地说自己是顾惜,那个管事儿的就立刻认出她是剧团和剧院的实际管理者,那一刻,顾惜自己都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嗯,要么死亲戚要么破产,自己也是个又死亲戚(柳亭心在她心里也是亲人)又破产的,这个剧院的风水说不定很有问题啊。

    池迟从来不信这个东西,顾惜刚起了个头儿就被她给驳了回去。

    聊啊聊,顾惜和池迟就从“玄学”聊到了“逝者。”

    “她是早就有了我要翻船的预感了。”

    顾惜曾经把这句话在自己心里翻来覆去跟揉面一样地捶打着,只觉得每个字都是刺,扎在心口里疼得人发凉,可是不敢拔出来,因为一拔出来会冒血,血会多得让她窒息,让她恨不能死了算了。

    可她得活着,柳亭心为什么要给她留下这么一副烂摊子,因为柳亭心知道,对于顾惜来说,一贫如洗不可怕,身败名裂也不可怕,可怕的让她再没有心气儿,没了能支撑她的骨头。

    所以柳大官人就留了这么一根骨头给它,哪怕只是撑起了一副不再光鲜的皮囊,顾惜的骨子里还是会有一些东西生出来,把这根脆弱的骨头再变成她的脊梁。

    以前的生活,顾惜总觉得自己是飘着的,现在,她觉得自己脚下踏实了,因为有另一个人的期待和祝福压在了她身上,纵然沉重,可也温暖。

    现在把这些感觉通过那些琐碎的语言倾诉给了池迟,顾惜觉得很舒服,说不出来的舒服。

    “我也知道啊,可你当时不撞南墙不回头,我们拉不住你,只能想办法让你疼完了之后还能爬起来找找自己的路。好在你现在一听就很有干劲儿,我觉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