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几乎与世隔绝的人物,池迟有意无意间就让自己变得更加孤僻,这种孤僻让她忘掉了与人交流的快乐,也让她在整个准备拍摄的过程中独自承担着压力。大概这也是杜安有意为之,他希望池迟的情感状态和申九更加的贴近。
在拍《跳舞的小象》的时候,每天和温家人一起吃饭交流,拍《女儿国》的时候有顾惜和柳亭心插科打诨,还有安澜温暖的下午茶,这些都能纾解着她身上的压力。
这样算来,这个剧组是她真正第一次脱离了“情感羁绊”去担当主演。
“金大厨做的鱼香肉丝也很好吃……”
池迟的表情十分之“回味无穷”。
唐未远有点胃疼,姑娘你是说相声出身的么?一盘剁椒鱼头说的这么色香味俱佳科学么?
“好了好了……你说完一个了,咱们继续猜拳,来来来。”
唐未远已经决定下一个故事自己就讲自己在《龙之子》剧组里鲜为人知的窘迫往事,就算这个小姑娘不愿意听,他也一定要一口气把这个故事讲上山顶。
“剪子包袱锤!”
唐未远自己喊着口令,出了一个剪子。
池迟毫不犹豫地出了包袱。
“金大厨做鱼香肉丝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他特别喜欢用香菜……”
在池迟洋洋得意说话的身影后面,男人的表情变得无比苦涩,在那张白嫩的小脸上,格外惹人怜爱,他用手轻轻捣着自己的胃,假装里面已经装了剁椒鱼头和鱼香肉丝。
女孩儿看不见,说得兴致勃勃手舞足蹈。
鱼香肉丝之后是油泼鲤鱼,再后面是池迟自己的煲汤心得……等她终于说完了在杭城特别爱吃的莼菜汤,他们两个人终于登上了山顶。
山不高,山顶也算不上崎岖,太阳在和地平线进行着最后的纠缠,金光已经宣示了它即将席卷这个世界的美好光明。
池迟和唐未远再一次剪子包袱锤,依然是她“输”了。
“每次看见这个太阳的时候,我都脚疼。”池迟看着朝阳的方向,金红的光晕映入了她的双眸。
“有一次我从凌晨三四点跳舞一直跳到太阳升起来,等我终于支撑不住倒下的时候,我觉得有一个美丽的灵魂从我的身体里超脱出来,融入了太阳的光明里,然后就是脚很疼很疼,疼的让人忘不掉。”
对于池迟这个女孩儿能够突然说出这么正经的话,唐未远表示自己实在难以置信。
“那次是我拍跳舞的小象最后一幕……除了三个摄像机之外只有导演兼任的摄像师一个人……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担心,我相信我能拍出一部好电影,至少我全心全意的付出,那就一定是比别人出演的时候要更好的电影。”
池迟觉得自己会永远记得那段从春天到初夏的日子,那种燃烧的感觉远比影后的奖杯更让她刻骨铭心。
“我提起以前的拍摄经历,不是想跟你说我有多努力,我觉得世上太多人比我还要努力得多,我是在想,能不能拜托你……相信我一点?我们一起找感觉,一起拍好《申九》,申九和闻人令都十分特别,可能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同样类型的一个角色,可能我们要是演不好这个角色会很后悔,你从那么艰苦的起点走到现在,也是经历了看到了很多事情,你把那些事情当八卦,因为你从不认为自己和他们是一种人,你比你八卦的很多人走得高看得远,因为你比他们都踏实肯干。电影里也一样,看得透的是隐士白净然,为乱世愤怒的是被贬官的路子萧,你比他们都更有行动力,所以你才是闻人令,心怀天下,国士无双。”
池迟那些琐碎的八卦可不是白听的,她从里面总结了唐未远为人处事的风格和准则,又从里面准确地去把握他和闻人令性格上的契合点。
在这样的一个时间,一个地点,说了这样的话。
一阵山风吹过,唐未远缩了一下脖子。
他大概明白,在这个脊背笔直的小姑娘眼里,没有什么比完成一部好电影更重要,她做的一切都是以完成作品本身为出发点。
十七岁的少女影后啊,大概就是因为年轻单纯才有这么一股冲劲儿。
“行了,我知道。”
男人这么说着,也抬头看向朝阳。
“抱歉了,昨天拍电影是我拖累了你。”
这种单纯的小姑娘,至少现在,跟他的前女友和前兄弟,都是不一样的,自己下意识的防备根本就是无稽的,却伤害了这个奇葩小姑娘的一颗拳拳之心、拖累了她的进度,作为一个大男人,道歉是必须的。
凭什么别人视作珍宝的事业,就要因为你自己的漫不经心而陷入尴尬境地呢?
池迟笑了,从眼睛开始,脸上的每一点细微之处都倾诉着内心的愉悦。
唐未远看到这样沐浴在阳光里的她,心中忽然一动。
“你擦防晒霜了么?”
池迟:“……”
男人立刻遮着脸往山下跑,一边跑一边说:“你已经晒黑了倒是无所谓,我还有书院的戏要拍,肤色一点不能变!”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继续玩着剪子包袱锤,输赢各半。
女星们争奇斗艳的八卦和小笼包的调馅方法交替回响在山道上,伴随着散去的晨雾和渐起的朝阳。
杜安站在窗前,就那么看着两个年轻人从山上慢慢跑下来,只看他们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比昨天有默契多了。
老谋深算的老导演慢慢地喝了一口茶。
两个同样有负面情绪的人一起排解,从精神层面来说是极好地培养默契的方法。
与他们角色的情感发展路径相契合。
幸好申九和闻人令的感情不过点到为止,不然……
老人的手抖了一下。
电影啊,向来痴,从此醉……不悔,不悔。
第61章 公道
……
“哎哟~”听见申九说两千两银子就替他把整个山寨推平,书生一激动,脸上的伤顿时提升了自己的存在感,即使是这样疼着,他也得说服申九打消这个念头。
“这个、这个,人间自有公理在。”他的眼睛小心地窥探着女人的神情,对于这个救过他一次又一次的人,他的内心深处是十分信任的,虽然……她好像并不相信自己坚信的那些道理。
不过道理嘛,天生就该求同存异、殊途同归。
“他们一次不听,我就说两次,两次不听……”书生揉了揉自己的肩胛位置的伤,笨手笨脚,又是一阵呲牙咧嘴,“我就说一个月,总能让他们弃恶从善的。”
他的语气和平常一样的温润柔软,弃恶从善四个字却自带铿锵之感。
听他这么说,申九有点惊诧地转过头,她的双眼从来不是那种冰冷的,即使她杀了很多很多的人,也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