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再无其他。
顾惜这次是确定了,这个叫池迟的小姑娘说话确实是让自己觉得格外舒坦。
她穿着拖鞋搭在脚踏的脚左右晃了晃。
既然舒坦了,她就不在乎让别人也舒坦一下,就像如果她不舒坦了,她就肯定让别人更不舒坦一样。
“会演戏么?演过戏么?”
“会啊,演过。”女孩儿很是笃定坦然地点头,仿佛自己穿的不是送外卖的可笑外套,仿佛自己脚上的鞋子不是只值区区四十七块钱,还是断码捡漏的,仿佛她是个经验丰富的演员。
“那你就表演一个吧……”顾惜换了个坐姿,芦荟汁喝多了嘴里有点涩,她用池迟刚刚端过来的清水漱了口才接着说,“就演个我吧。”
池迟的眉头轻轻一挑,她并没有对顾惜莫名的要求有什么惊讶的:“演个什么样子的你呢?”
顾惜笑了:“不是吧,你还真敢演?”
年轻的女孩儿一脸无辜,顾惜能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你说演我就演咯”的意思。
没有局促,没有紧张,底气十足的样子。
“行,你就演我演戏的样子。”顾惜自己站起身,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了几页的剧本,“你要是演得好,我就让你在我的电影里出风头。”
出风头,意味着她会给池迟一个真正出彩的角色。
池迟低头看着剧本,这是一出谍战戏,顾惜在里面的戏份算是客串,薄薄的几页剧本之外,还有一张剧情梗概的。
男主是个自带腥风血雨、逢凶化吉属性的移动式荷尔蒙发散器,他同时具有三重间谍身份,游走于不同的势力之间。
顾惜所扮演的就是他在一方的接头人,代号“夜莺”,在男主的行动中,她用电话一次次地帮他化险为夷,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两个人敌友关系混杂,互相帮助也互相陷害,暧昧的气氛渐渐滋生。
事实上,在整部剧中,“夜莺”只有一次出场。
就是在不夜城的舞会上。
这场舞会是整部电影的重头戏所在,男主角在舞会上完成了对一个反派头目的暗杀,也陷入到了反派对他的重重包围之中。
在逃避追捕的时候,他躲进了一个化妆间。
【化妆间里,穿着旗袍的女人正慢慢摘下自己的耳环】
池迟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剧本,默默脱掉了外套和脚上廉价的鞋子。
把衣服和鞋子规规矩矩地放好,她又解开了自己的发绳,长发垂在了她的肩膀上。
顾惜坐正了身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池迟在房间里的一处量出了七步长七步宽的范围,在这个范围里刚好有办公桌的一角。
池迟斜靠在办公桌上,在外套下面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运动款宽肩背心,纤细的腰线展露无遗,运动裤依然是黑色的,从细腰上开始,到白皙的脚踝为止,是一整片谈不上美感的黑色,又与她的长发交相辉映。
细腰宽肩长腿,光是靠着这个身段,这个小丫头能在圈里吃五六年的打女饭。
顾惜已经觉得自己今天是挖到了宝。
酝酿了一下情绪,池迟动了。
她的左手轻轻搭在办公桌上,支撑着上半身大半的重量。
右手抬起,穿过几缕不听话的黑发,去解那并不存在的耳环。
低眉垂目,又气场十足。
顾惜的心里一动,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最了解一个专业演员的表现方法,那就只有她自己了。
池迟明明只有十七岁,她垂下眉眼的瞬间却好像一下子到了二十六七岁,又比普通人的这个年纪,更有一点沧桑感。
这一点沧桑,又可以被称作风情。
可堪入画的风情,却又被什么打破了。女子仿佛被什么声音惊动,眼睛抬起,看向顾惜的方向。
用着顾惜最熟悉的眼神,一分傲气,一分媚气,三分霸气,剩下的都是属于女人的温柔——虚假的温柔。
顾惜在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是在看着镜子,在镜子里,她自己看着自己学习如何去笑最美,如何去吸引别人的眼光,如何去展示自己是顾惜。
这样的镜子她照了十几年,第一次发现竟然是如此让人心惊的熟悉。
“先生,这里是女士化妆间。”台词从池迟的嗓子眼里一个字儿一个字地往外蹦,腔调稳且准,毫无慌乱,只有从容。
顾惜站起身,拿起池迟放在一边的台词本。
“小姐,外面风太大了,我进来抽根烟就走。”
说着男主角的台词,顾惜慢慢走进了池迟横竖七步所划定的范围。
在这个过程中,池迟的脸上带着有几分轻佻的笑容,此时,她是酒国名花里最冶艳的那一朵,就像顾惜之于这个声色犬马的娱乐圈。
下颌微微抬起,她把手里的耳环轻轻扔回到了桌上的首饰盒里:“既然来了,又怎么会只抽根烟就走呢?”
顾惜越走越近,终于站在了距离池迟只有一臂远的地方。
“抽一支烟的时间,已经足够我做很多事了。”她的脸上是玩世不恭的神情,就像一个旧时代的花花公子。
一只手指轻轻地抵在顾惜的嘴唇上。
随着这根手指的动作,顾惜感觉到池迟的气场扑面而来。
女人慢慢靠近顾惜,在距离她的脸不足五厘米的地方闭上眼睛慢慢地吸了一口气。
“樱桃牌的洋烟,正巧,我也喜欢。”
顾惜忍不住移开了目光,看见了她鸦羽一般的黑发,那黑发随着顾惜自己不再平静的呼吸轻颤。
纤长的手指从顾惜的嘴唇上慢慢移动到下巴上,再缓缓地被她的主人收回。
区区一根手指所产生的温柔缱绻,让顾惜在那一个瞬间,产生了对这触感的眷恋。
女人脸上一直是淡淡的笑,
“这么好的烟,不介意跟我分享一下吧?”
【女人的从男人的腰往下滑,一只手摸到了烟,一只手摸到了枪,它们都贴在男人的大腿上。】池迟的手指在顾惜的腰间轻弹,正是顾惜常用的节奏。
当她的手掌贴在顾惜大腿上的时候,一直在一边装壁花的生活助理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喘到一半,又被她生生地憋了回去。
【女人从男人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了烟,抽出来一根,放在鼻尖闻了闻。】【房间外面传来追捕者说话的声音,房间里顿时变得十分安静。】顾惜看着池迟,从她的眉间看到她的嘴唇。
那是男人居高临下的视线。
池迟看着顾惜,从她的嘴唇看到她的眉目。
那是女人寸寸点点把容颜用相思铭刻的目光,又带着一种特有的,属于“顾惜”的冷。
她们都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这只是一场司空见惯的调情。
【追捕者们终究不敢打扰总长的太太,在反复询问过没有人来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