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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
    的合同啊。”

    “啊?”

    女孩儿从兜里掏出来今天晚上刚赚的几张“群演票子”:“我还不到十八呢,别人哪敢用我当武替啊。”

    “啊?”

    宋导演是真惊讶了,别的不说,就这姑娘那足有一米七的个头,那送外卖时候稳妥的做派,那威压上漂亮的身段,谁能想到她还没成年呢?

    想要在影视城里当个群演,从程序上来说一点也不难,在演员工会登个记,那以后就是现场拿“票儿”月底结钱,说不干了也有人接着,出了事儿演员工会会出面帮着解决一下,多多少少算是私了。

    签了合同当武替,出了事儿那剧组就是要按照合同实打实赔偿的,到时候再让媒体牵扯出一个雇佣未成年……呵呵……剧没上娱乐头条就先在报纸法制板块上走一遭的节奏啊。

    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跟一个未成年签合同的麻烦,矮胖的导演有了决断:“那成,孙姐这事儿我就做主替你推了。”

    “谢谢宋导,明儿您再点羊肉汤算我请您的,给您多放两勺辣椒。”小姑娘笑容甜甜,说话的样子带着那么几分与年纪不符的利落和周到——也正是这点“世故”让人忍不住就忽略了她看起来过于稚嫩的脸庞。

    “小丫头片子还请我呢……你说你爸妈就放心你在这打混?”想想自己十五岁的女儿现在每天要妈妈开着送着去上学,周末一觉睡到午饭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大半夜的还要打两份工讨生活,饶在是非圈里打混了二十多年的老油子,导演也有了几分不落忍。

    池迟又笑了,她把自己的口罩妥帖地挂在自己两边耳朵上:“我这是自己愿意,谁也管不了了。”

    “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唉。”

    宋导摇了摇头,摆摆手让她先走了。

    月行渐偏,地上的雪里搀着小冰粒子,池迟稳稳当当地骑过去,碾出了两道细细的、不停穿插的轨迹。

    这里有巍峨皇宫,这里有水乡江南,这里有黄沙漫天,这里有花飞遍野,这里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寻梦人。

    这里是一个大也小的影视城,一个离梦想远且近的地方。

    三个月之前,池迟来到这里,除了一包能证明她身份来历的文件和一大叠钞票之外,只有一个在她脑海中根深蒂固的念头陪着她。

    ——“我想演戏。”

    这个念头似乎穿过了无数岁月,被里面的苦难和心酸细细打磨过,被无数梦想被压制的痛苦淋漓浇灌过,即使池迟自己没有了记忆,也依然能品味到其中的苦与酸,它们氤氲出了浓烈的气息,蒸腾在她的心底,随着她每一次心跳浸染着她的灵魂。

    “阿丁出生在江南一个村子里,家里有四个孩子,他排老三,爹娘更喜欢大哥和小妹……六岁那年洪灾……终于被打造了人形武器……那个带着笑容的红糖馒头是他这一生中最温暖的记忆……在阿甲死后,他只相信自己的头领……头领在江南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卒于二十三岁,死于乱箭之中”

    夜深人静,钢笔在本子上划出了一道道带着思索的痕迹,它们慢慢地组成了一个年轻杀手的一生。池迟下意识咬了一下笔杆,作为一个龙套能获取的信息实在太少,如果能看见男二的剧本,大概有助于自己把这个角色通过想象给补完的更加鲜活。

    如果有另一个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大概会不客气地冷笑,谁会给区区龙套看一个主角的剧本呢?区区一个龙套,又何必在乎他的平生呢?

    女孩儿却并不会自己的妄想感到羞愧,时光漫长,人事往复,有一个小小的盼头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坚信自己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区区的龙套。

    时间那么长,她会有很多很多的戏要演。

    更何况,每一个角色都应该是有生命力的,哪怕是一个出场就死了的角色,哪怕是个连脸都没有露过的小可怜。

    通过自己的表演赋予一个想象中的人物生命力,这就是表演的魅力,在池迟的眼中,人物本身是没有龙套与主角的区别的。

    “如果你自己不认可自己角色的鲜活,那在别人的眼里就注定是行尸走肉。”这句话是她第一天当临演的时候写在这个本子扉页上的。于是在这一百多个寂寞的夜晚里,她和那些没有对话、没有白描、没有外貌的角色在这个本子上进行了十余万字的交流,在她的眼里,每一个被她扮演的龙套,都在自己的世界里独立存在着。

    翻过一页,池迟闭上眼睛想了想,又动笔在本子上描画了起来:雪夜、冷月、覆盖着白雪的高墙,几个从高墙之上掠过的身影。

    一张是六个人拔地而起的背影,一张是他们掠过雪地的脚部特写,一张是他们越过墙的样子,一张又一张地画着,简单的线稿翻了一页又一页,她甚至还画了一张男二的眼部特写。

    如果有人拿她的图去对照着导演的监视器看,就会发现,虽然线条粗糙又简单,但是这几个被随意勾勒的画面与导演觉得满意的几幕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能够完整重现自己见到的画面,是池迟自认为自己最大的本事,尤其是对于建筑和环境的细节,她总是会下意识地重现在脑海中。

    每天晚上,她就用这个能力来审视自己表演时的画面,一遍遍地总结经验。

    收起本子,池迟长出一口气,从上午在饭店打工开始一直忙到深夜再去当群演,这是她半年来日复一日的生活状态,就算了已经习惯了,不代表她不会累。

    站起来在狭小的卧室里打了一套八卦掌,昏黄灯光下,少女的每招每式都带着劲与力,随着一个抬腿过头的姿势,她的脸色渐渐开始恢复了红润,感觉自己已经气血完足,池迟才关掉床上的电热毯,躺进了暖暖的被窝。

    窗外又飞起了雪,影视城又有几处熄灭了灯火,高楼广厦和流水人家终于一齐盖上了轻薄的绒被静静睡去。

    这是一个熊猫眼与白雪齐飞的早晨。

    昨天晚上好几个餐馆的老板都没睡好,眼睁睁看着窗外又下了一夜的雪,他们担心今天的配送车又要晚点,晚就算了,要是跟昨天一样好多菜都冻了,那才是耽误了大生意。

    冬天的影视城已经是旅游淡季,这些餐馆的生意主要都是靠着那些剧组的外卖撑着,原料不够,人家要一百盒饭你只能给五十?拜拜吧您内,五十的生意人家也不跟你做。

    一大早上顶着熊猫眼出来熬心熬肺地等着配送车的时候,他们就看着如意餐馆的韩老板各种不顺眼。

    原因嘛,自然是这个韩老板赶着大降温之前大手笔屯下了一堆的菜,昨天一天截了两个大外卖单从早忙到晚赚了个盆满钵满。

    她现在又是一副意气风发姐要发财的样子,如何让忧心忡忡的旁人不生气。

    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