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没去过。”巴勒莫回答。
“那你怎么在梦里反复说那两个古代地名?”
“什么地名?”
“赫尔辛根和默斯肯。”
想到女友与idc无关,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巴勒莫笑着摇摇头,“那是一个完整的词,赫尔辛根默斯肯,你把它从不同的位置拆开,肯定还能得到更多的地名。”
“我说的这两个地方都在挪威。”
“那又怎么样?巧合而已。”
“可我告诉你,普通挪威人也不太熟悉这两个地名,它们是古地名,现在都变了,我是研究挪威历史的才知道。它们都在挪威的诺尔兰郡。”
“亲爱的,仍然可能是巧合,因为这个词在读音上可以随意拆分。”
“够了!你在骗人!你肯定知道赫尔辛根是一座山的名字,而默斯肯是一座小岛,罗弗敦群岛中的一座小岛。”
“我真的不知道,我说它可能是巧合,是因为语言学中有一个现象:对于一个没有具体拼写方式只有读音的长词,在不理解其含义的情况下,有一部分人喜欢下意识地拆分它,而且按照自己的喜好拆分,你就是这样的人。”
巴勒莫没有说的是,在idc小组研究这个词的过程中,他多次遇到这种按自己的意愿随意拆分的情况,所以他对女友的话并不在意,但她接下来的话改变了一切:“那好吧,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赫尔辛根山靠着海,在山顶能看到默斯肯岛,默斯肯岛是距赫尔辛根山最近的一座海岛!”
两天后,程心站在默斯肯岛上,隔海遥望着赫尔辛根山的悬崖,那悬崖是黑色的,也许是天空布满铅云的缘故,海也是黑色的,只有悬崖脚下出现一道白色的海浪。来之前听说,这里虽地处北极圈内,但受到太平洋暖流的影响,气候比较温和。不过现在的海风仍然使程心感到十分阴冷。这里地处挪威北部的罗弗敦群岛,拔地而起的一系列险峻的岛屿由冰川蚀刻而成,在西部峡湾与北海之间形成了一道长达一百六十千米的屏障,如一道墙,将北冰洋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北端隔开,岛间海峡水流湍急。以前这里的居民就很少,主要人口是捕鱼季节的渔民。现在,海产品主要来自养殖,海洋捕捞业已经消失,这里又变得荒凉起来,大概与更早的维京海盗出没时代差不多了。
默斯肯只是群岛中众多岛屿里很小的一座,赫尔辛根山也是一座无名的山峰,这是公元世纪的地名,在危机纪元末期,这两个地名都变了。
面对着这世界尽头的荒凉和肃杀,程心的心中却是坦然的。就在不久前,她还认为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但现在,有太多的理由让生活继续下去。她看到,铅云低垂的天边有一道露出蓝天的缝隙。刚才,太阳从那道云缝中露出了几分钟,立刻使这阴冷的世界变了样子,很像云天明故事中的一句描写:“仿佛绘制这幅画的画师抓起一把金粉豪爽地撒向整个画面。”她现在的生活就是这样,凄迷中藏着希望,阴冷中透出温暖。
同来的还有艾aa和包括毕云峰、曹彬、语言学家巴勒莫在内的几个idc专家。
默斯肯是座小岛,没有常住居民,岛上只住着一位叫杰森的老人,八十多岁了,是一个公元人,他那方正的北欧面庞饱经风霜,让程心想起了弗雷斯。在被问起默斯肯岛和赫尔辛根山一带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时,杰森老人一指岛的西端:“当然有,看那里。”
那是一座白色的灯塔,现在只是黄昏,塔灯已经有节奏地发出光芒。
“那是干什么用的?”aa好奇地问。
“看看,孩子们果然已经不知道那是什么了……”杰森摇着头感慨地说,“那是古代为船指引航向用的。在公元世纪,我是个设计灯塔和航标灯的工程师,其实,直到危机纪元,海洋上还有许多灯塔在使用,现在全没了。我来这儿建了这座灯塔,是为了让孩子们知道,以前还有这么一种东西。”
idc的来人都对灯塔很感兴趣,这让他们想到了蒸汽机离心调速器,同样是一个已经消失的古代技术装置。但稍加探究就明白,这不是他们要找的东西。灯塔刚建成,用的是轻便坚固的现代建筑材料,工期只有半个月。杰森还肯定地说,这座岛历史上从没有过灯塔,所以仅从时间上看,这东西与云天明的情报无关。
“这一带还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有人问。
杰森对着阴冷的天空和大海耸耸肩,“能有什么?这荒凉的鬼地方,我可不喜欢,但在别的岛上,他们不让我建灯塔。”
于是大家决定,到海峡对面的赫尔辛根山上去看一看。就在他们登上直升机时,aa突发奇想,想乘杰森的那艘小艇渡海过去。
“当然可以,不过孩子,今天海上浪大,你会晕船的。”杰森说。
aa指着海对面的赫尔辛根山说:“就这么近的路,能晕船?”
杰森连连摇头,“不能从这片海域直接过去,今天不能,必须绕那边走。”
“为什么?”
“因为那里有一个大旋涡,能吞掉所有的船。”
idc的人们面面相觑,然后一起盯着杰森,有人问:“你不是说再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了吗?”
“我是本地人,大旋涡对我们而言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它是这片海洋的一部分,在那里常常出现。”
“在哪里呢?”
“那里,从这个方向看不见,但能听到声音。”
大家安静下来,听到那片海面发出一阵低沉有力的隆隆声,像远处万马奔腾。直升机起飞去勘探大旋涡,但程心想先坐船去看看,其他人也都同意。岛上只有杰森那一艘小艇,只能安全地坐下五六个人,程心、aa、毕云峰、曹彬和巴勒莫上了船,其余的人上了直升机。
小艇颠簸着驶离默斯肯岛,海上的风更大更冷,咸涩的水沫不断扑到脸上。海面呈暗灰色,在渐暗的天光下显得诡异莫测,那种隆隆声渐渐增大,但仍看不到旋涡。
“哦,我想起来了!”曹彬突然在风中喊道。
程心也想起来了,她原以为云天明是通过智子知道了这里的什么事,现在看来没那么复杂。
“爱伦·坡。”程心说。
“什么?那是什么?”aa问。
“一个19世纪的小说家。”
老杰森说:“不错,爱伦·坡是写过一篇默斯肯大旋涡的小说,我年轻时看过,多少有些夸张,记得他说旋涡的水墙倾斜四十五度,哪有那么陡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