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竟忘了思考，呆呆地握住少女的柔荑，第一次，只是单纯地回答着一个问题：“我是钟离默。”
可是，为什么要说，我“是”呢？好像……一直熟知一般。
第一次，有人对默说，做朋友吧。
“阿默，阿默……”念叨着默的名字，丝毫不顾忌一个未嫁的女子叫着你个男子的名有何不妥，静若有所思，“原来你真的叫阿默啊。”
默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什么真的？”
“你是阿默啊！”笑意嫣然，静似乎为默的问题而困惑。
她才不会告诉他，有一个自称“阿默”的男子，三番五次地出现在她的梦境中，就好像是前世与今生，她今日，碰到了一个叫“阿默”的男子。
也许是自己多疑了吧。望着静依旧纯真的笑容，默抿了抿唇。
朋友吗？只是主上让他暂时陪伴的人而已，仅此而已。
“阿默，下次我还回来找你的。待在美人哥哥身边，不要走哦！要不然，我会生气的！”
真的，仅此而已吗？
也是第一次，默开始深深地怀疑自己。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相信啊。
静轻轻触碰有些发烫的脸。这是，怎么回事呢？
九月……
九月的清晨依旧是艳阳高照，只是略微多了些寒意，却并不妨碍某些人在皇宫与相府来回奔波的性质。
“美人哥哥！”习惯性地扑入他的怀中，静开始扭动着脑袋，看向四周，状似无意地开口，“阿默呢？今日怎么不见他？”
面对着活泼的静，相府上下均习以为常。
默的脸上染着喜悦，静又来了。有朋友的感觉，真好。
静是默从未遇到过的女孩，她美丽，活泼，大方，像是一团火，却不会将接近她的人烧伤，而是给予爱她的人温暖。
“静丫头，又来找默玩了？”他勾唇轻笑，抱起静，眸中的笑意令静第一次产生了局促的感觉，“干脆……让默去你府里做侍卫吧，每天借着我的名头早找默，我可是会生气的。”
静的双颊飘上绯红，紧紧地闭着唇，眸中闪过不自然，却下意识地向默看去，又似做贼似的转移了视线。
“哼，美人哥哥就知道拿我开玩笑，就是看我好欺负！美人哥哥都和王兄一样了……”
放下静，揉揉她的脑袋，似乎爱上了这个动作，他笑着说：“那么，静丫头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静并未说话，只是看向院门之外，循着她的视线看去，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眸中神色在那一瞬间，几经变换，终于归为平静。“离，你来了？”
“今日朝堂之上并未讲的。”王罕见地没有回答他的话，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下个月，帝要来拜访，他的目的是，联姻以巩固海外关系。”
静的笑僵住了，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落寞，不甘，愤恨，默亦是担忧地看着静。静想得到的，默自然也一清二楚。
王室女子，唯她而已，若是联姻，她便是唯一的人选。
若要成亲，那么，她……宁愿和默相守一生！不，或许不是宁愿了，是她，希望能和默相守一生！
静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跳，却迅速缓过神来，也许，早这样了，她……已经动心了……
自然，他也没有料到帝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是无论心中是怎么想的，他的面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吗？
“此事必须从长计议。”他依旧温和地开口，只是声音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决，“若是静丫头嫁给帝，她的一辈子，就完了。”
静，是他的妹妹啊……
他知道，帝心中已有人，因而剩下的人在帝心中也不过是过客而已，在帝身边的过客，对帝来说，与玩物无异。
“静，不能嫁给帝，所以，一个月内，她必须选择一个人，成亲。”他的话语几乎称得上是残忍，尽管，一切都是为了静。
王淡淡地看着他。他对于静，似乎过于关怀了呢……
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许不适，因为这种不为王掌控的感觉，王的眼中闪过寒芒，王的语气愈发冰冷：“明日，给我一个答复。”静先交给你了，所以，千万要照顾好她！
他读得懂王想表达的话语，所以他点点头。
望着王远去的身影，他微微一笑，目光中却带着依恋与感伤。
真的，只要王眼中有他，只要王能来看他，足够了……
帝，是想提醒他，他与王，迟早也有这一天吗？那……可真像是你的风格啊。他在心中默默地说。
转过身，看向闭眸的静，甚至可以看清她的睫毛在微微颤动，面色也有些发白，而默，只能失神地注视着她，拳头却无意识地攥紧。
真的，看到那一天了呢。他的笑，多了几分自嘲的意味。
“静丫头，晚上来找我吧。嫁一个，适合你的人。”
淡淡地留下一句话，他转身向房间走去。
“美人哥哥，我……会的。”
带着颤音的叹息随着花香飘入他的心中，那声音中，带着分明的不甘与无力，却也似极了漫天飘零的花朵，无可奈何却又必须忍受命运的羁绊。
静丫头，你能明白的。
默只是一个侍卫而已，而你，是公主啊。
只是，纵然心如明镜，无法从迷宫中走出，又有何用？
院中人影渐渐散去，只余佳人叹惋，孤叶临霜。
是夜，相府内烛光犹在，他坐在房内，面容沉静若水。
目光中的悲伤早已被时间所沉淀，无论如何都不再浮现，却并不意味着伤感不再，伤只会随着命运的跌宕起伏而愈发深邃，直到痛得感受不到，它还在。
“吱嘎……”门开的声音使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门前，而静的表情，令他微微惊讶。
静的面色虽苍白，却是无比淡然，而那昔日充满光彩的明眸，此时也笼上一层轻纱，见不着丝毫的情感。
这，不是静了。
“静丫头，你……”还好吗？
化为说完，静便开口，声音虽带着颤抖，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美人哥哥，你，喜欢王兄。”
他的眸，如墨幽深，似乎能看透她的灵魂深处，冰冷中带着浅浅的杀意，却被垂下的眼帘恰到好处地掩藏。
“你怎么会这么想？”如果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会，杀了你啊……
他的声音带着平淡，透着威压，布满了温和却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冰冷。
“美人哥哥——自然我还叫你美人哥哥，便是会将这话埋在心底的。”静的语气，是惊人的平静，“你看王兄的眼神，错不了。你说，在已经确定不可能的条件下发现爱上一个人，是不是很可悲？”
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