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将电水壶放好通上电,回头去瞧,他正蹲在地上剥毛豆。
“不是说煮吗?”她走过去。
“拿一点剥,待会儿跟虾仁一块炒。”
白鹿想象着出盘后的色泽,应该也不错,便蹲下说:“我来剥吧。”
“有指甲吗?”他问。
白鹿反手一看,前两天刚好剪了。
秦龙看了一眼,让她起身,“忙你的事去吧。”
“不行。”她心里别扭,非常想找点事做,转了一圈,还是不明不白。
秦龙抬头看她晕晕乎乎的,于是派事:“你过来。”
白鹿再走回蹲下。
秦龙将毛豆挑出一些,剩下的连带盘子递给她,说:“把豆角两边都用剪刀剪了。”
白鹿明白,立刻起身去找剪刀,拿了以后再蹲下,跟着他一块做事。
两人皆低着头,默默分工。
白鹿轻咳了一声,抬眸看他:“之前走的时候碰见我姑姑了吧?”
他声音平淡:“嗯。”
“都说什么了?”
他动作迅速利落,间或看她一眼:“她没跟你说?”
白鹿刚才哪里敢问,她深知姑姑不会说,但她大概也猜到会是什么内容。
“我姑姑没说。”她剪完一小部分,停下来看着他剥,“她肯定看见你了,也一定说什么难听的话了吧?”
秦龙低头忙活,嘴里说:“就算说什么,也是关心你的话。”
白鹿不认同:“这种过度盲目自认为好的关心,我不需要。”
他平静地听着,过了会忽然说:“她是你目前来说最重要的亲人了吧。”末了,再补充一句,“失忆之后。”
白鹿点头:“是。”
她继续去剪毛豆边,突然觉出他在岔话题,再重复问:“她说什么了?”
这次他没回避:“就认了一下。”
白鹿好奇:“认了一下?以前认识?”
他点头:“四年前的案子,见过你姑姑。”
“四年前。”白鹿回想着,那会儿她或许已经失忆了,不知道在哪儿,可也没听姑姑提起过,她追问,“是她接的案子吗?”
秦龙抬眸看白鹿,说:“不是。”
“那怎么认识的?”她纠结于此。
“你姑姑的同事接的案子。”
“同事接的?”她自问了一遍。
既然是认识的,那该是对这案子很熟悉了,白鹿心底说不出的怪异,倘若她早早地告诉姑姑,他是否暴露地更快,那么两人之前的关系还能那么正常发展吗?
她不敢做任何不顺利的假设,毕竟他现在正站在她面前,哪怕是做着无聊日常的小事,她都觉得幸福,光这样也足够了。
白鹿没再具体问姑姑对他说过什么,哪怕是讽刺威胁再难听的话,她最在意的还是他的想法。
“你不会把她的话放心里去的对吧?”她试探着看他表情。
秦龙没有抬头:“不会。”
白鹿停下手,心中不确定,定定地看着他。
他注意到了,这才抬起头,手上仍在剥着,嘴角忽然一笑,双眼对视她,重复道:“不会。”
白鹿抿唇,也笑了笑。
过了许久,秦龙率先剥完毛豆,将碎壳扔进垃圾袋,再去找扫把清理地面。
白鹿也忙完了,打算拿着去洗,被他拦下,说:“剩下的我来吧。”
她不肯,坚持道:“我只是不会炒菜,这种简单的活,还是得让我做吧。”
他顿在一旁,让了让说:“行。”
她将水龙头打开,在水下搓着毛豆,简单过了一遍水,接着倒进锅内,加到适当的水位,放到灶上点起火来。
忙完转身一看,发现他也正插上电饭锅,两人做事效率高,让她想到那句话。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接着开始回锅热菜和炒菜,白鹿一步也没离开厨房,光是静静地看着他做每一个动作。
越看越是感到自惭形秽,她倚在冰箱门上,看着他说:“你是怎么学会做菜的?”
“家里没人,自然就学会了。”
白鹿问:“你父母很忙吗?”
他似乎不怎么愿意提起家庭,简单说过:“以前忙。”
但她还是继续问:“现在呢?”
“现在我爸不在了,我妈有了新的家庭。”
白鹿不禁一阵唏嘘,这个回答令她始料未及,内心慢慢揣度他的感受,不再多加过问。
一顿午饭吃得很寻常,两人简单地聊天,谈接下去的生活打算,都是些流水性的对话,时而互看一眼,目光都能触及对方眼底。
吃完饭,白鹿主动去洗碗。
秦龙没推拒,人站在外边,手摸向口袋,却没有掏出什么来。
白鹿看见了,心里也明白了,向他朝阳台指了指:“去那儿抽吧。”
他愣了愣,接着笑过,转身找去阳台了。
公寓的阳台朝北,靠近厨房的边上,能听见她洗碗的动静,但却互看不着。
秦龙倚着栏杆,背靠着点燃了烟,接着转身抽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将烟拿开,双手撑在扶栏边,目光下垂,看向楼下的地形,静静地欣赏景物。
正是午间时刻,虽不被阳光照到,但空气闷热难当,人站一会便燥热得出汗。
他想起了早上下去那会儿。
……
“是你!”
这是对方看见他后的第一反应,眼神中带着震惊、疑惑、难以置信,表情千变万化。
不变的是,四年前的愤怒,如今同样对着他发泄。
“你还在缠着鹿鹿,不肯放过她吗?你骗了她什么?”
对方抛出一连串的质疑,他都无心回应,只招呼一声:“白律师,好久不见。”
“我不想跟你见。”白慧婕轻声警告,“你也别出现在鹿鹿眼前,她现在跟你是不一样的人。”
他当时嘲讽一笑,说:“不好意思,我跟她又在一起了。”
白慧婕气出来,拿手指着他:“你一定要跟我们作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