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和感,说话的语调更是维持在一定区间内的起伏,显得非常的冷淡且……理所当然的存在。
这不是说明对方气场强大,恰恰是这种理所当然,于是人们才不会去刻意关注,才会形成一种曾经在“帝光第六人”黑子哲也身上同样具备的,薄弱存在感。
凉夏哑然地盯着他,后者却十分明显地向场中瞟了一眼:
“你这么盯着我大概某位小少爷会受不了吧。”
“我叫黛千寻。”他以无变化的语调稳声叙述着,“你说你能把小少爷的发挥影响到什么程度呢?”
“……什么?”凉夏不明所以地皱眉,非常短促的动作,转瞬便看向场中,原来赤司已经下场,正站在己方篮下,有条不紊地组织着进攻。
她观察了一会,才迟钝地想起身旁的人——黛千寻——刚刚是向她介绍了自己,而她却并没有任何表示,当即歉意地转回头:“抱歉,刚刚没能反应过来,一时失礼。我叫早川凉夏,请多多指教。”
黛千寻似乎有些诧异,但很快找回该有的节奏。
“我知道。”
似乎犹嫌不够,他又补了一句,“篮球部没有人不知道你。”
“……”
女孩再一次的哑然。
不是错觉。
凉夏偷偷地打量他。
这个人看起来情绪平淡波动甚少,但或许心底有什么不大乐意的事情,说出来的话总带着些微妙的不和谐,总能撞在让人最不想听到的点上。
黛千寻突然转过视线与她相对。
“虽然你应该是无意识的,不过这么一直看着我,你真的想让我多加几倍的训练吗?”
他意有所指,结合之前所说的“小少爷”,凉夏反应过来这是在说赤司会不高兴。
几乎是立刻,脸上尚算平静的脸色就有些挂不住了。
“赤司君……还在球场上呢。”
意思是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观众席的小小动作。
“他不会不关注你。”黛千寻手腕一转,搭手放在了膝盖上,“你不妨猜猜,就我所看到的,小少爷朝你望了多少次?”
他的语气实在有些不好,恰好凉夏的情绪也在触发点上,尤其知道了这么一出、她在篮球部早已被人熟知的事情,更是产生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
于是,她立刻反驳,“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话说得模棱两可,不只是在否认赤司的关注还是之前所说的不悦,亦或是两者都有。
黛千寻顿时像是发现了什么颇为有趣的事情,嘴角不受控制般扬起弧度,静了一会,才继续道:“小少爷看起来冷静,独占欲可是很强的。如果不明白的话,就去看看他的眼神,或者对待敌人的也行。”
他玩味地停了停,“我是说——情敌。”
……
黄濑下场后不久便走了过来,凉夏看见他越走越近,终是清醒过来。
“这个给你。”女孩将连夜整理的复习册交给他,并不厚,相反精炼却一目了然,“吃透这个,我用的都是最好理解的解释,再加上前几天的基础训练,数学和英语80分不是问题。”
“8、80吗?!”黄濑少年眨了眨眼,脖颈上仍挂着的毛巾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这种分数对我来说好陌生的感觉。”
凉夏勉强笑了笑,“不过你的国文……”
国文是数门学科中最难一蹴而就的,更多的是平时积累,黄濑国文勉强上线,但也仅能自保。
“没事,国文我还是有信心及格的。”
对,忘了他只求及格了。
“那就差不多了。”凉夏放松下来,“那么我就先回家了。”
“诶?你不留下……”黄濑观察着她的脸色,皱眉,“脸色这么难看,谁又欺负你了吗?”
“没有,有点困。”凉夏看了眼场内,还是有人注意着这边,依照黄濑不依不饶的性子,她简略讲了之前七海所对她说的那些事,却绝口不提方才与黛千寻的交谈。
“这不是挺好吗?”黄濑却一副放下心来的模样,“所有人都知道小赤司看重你,就绝不会有人再动你了。”
“连你都和绿间说一样的话啊……”
少女揉了揉额角,“赤司那种人的保护怎么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谁知道他是不是……”
她动作一停。
不对。
就算她这么说,其实保护已经存在了。
佐佐木、学生会、还有他表明的态度。
可是不应该,第二人格对她应该是没有那种感情的。
凉夏猛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上了校内网站,前几天屠版的消息已然消失无踪,关于她莫须有的黑料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刷新网页跳出了一个关于她“男□□往密切,私生活不检点”的帖子,她点进去看了看,配图是代田和她在学生会的时候,时机抓得那么准,一闪而逝的摸头杀都能成功拍下。
她往下翻页,没有反应,退出再看时已经是不存在页面。
少女立刻给之前交换过邮箱地址的花江发了消息,半分钟后得到回复。
「rrom:花江由美
subject:无主题
我不是篮球部的人,那天是社团参观所以才听见的。」
早川凉夏倒抽了一口凉气。
……
……
……
黄濑被她这幅样子弄得不知所措,翻来覆去地想也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等到他意识到早川凉夏在做什么时,他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小早川和赤司一起出去了。
天啦噜夭寿啦!
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啊!
但情况显然不是黄濑想的这样。
凉夏是在一时冲动之下将赤司带了出来,实际上她脑子里非常乱,无数连线在她脑海里自动拼接,串联出的结果无论如何也只有那一个,而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开口,她是装傻好还是问清楚好,或者根本就不应该在这个时机将赤司找出来,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无从开口。
要怎么问?
难道说——赤司,你是不是喜欢我?
或者问得更直白一点——那些事是不是全都是你计算好的?
国中他们交往之时纵有亲密举止,但相处时间并不多,各自忙碌,不是一个班级,在学生会也多是公事公办,赤司除了告白时说过的话,再没有任何其他表示。
当然,那种粘腻腻的情话也不可能是赤司的风格,大概是对方与生俱来的距离感,时常让她感受不到实感,甚至怀疑起这份交往所含的感情深度。
毕竟她自己所交予的就并非那么深重。
因此分手时除了愧疚大约还有些如释重负,像是为对方也稍稍解脱——第二人格的那副样子,怎么可能会是喜欢呢?只是心高气傲不容他人先行离开的怒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