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还是承认吧,你杀了小王八没有?”
男子哗啦啦地上岸,道:“没有。”也不知道是说没有夜闯天澜书阁,还是没有杀小王八。
辛晚躺回疏木舟中睡觉,喃喃道:“小王八明明咬了我都不松口的,怎么咬你会松口。”
男子漫不经心地道,“我用手指插它的鼻孔。”
辛晚面无表情:“呵呵呵呵。”
男子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辛晚在疏木舟中却未听见他离开的声音。
辛晚忍不住问:“你去天澜书阁做什么。”
男子道:“找点东西。”
辛晚道:“什么?”
男子道:“不告诉你。”
辛晚道:“呵呵呵呵。”
辛晚翻了个白眼,不打算理会他了,水波一下一下推着疏木舟,渐渐又将他推向远处。
什么东西甩上了船舷,辛晚还没反应过来,疏木舟便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拉向了岸边,那男子借力跳上船来,疏木舟霎时往下沉了一沉,辛晚道:
“干什么?”
那男子和他并排躺下,看了一眼他奇特的酒葫芦装置,也凑过去在莲茎上吸了一口:“酒?你不是白稚泽的弟子?”
白稚泽禁酒,辛晚便也不否认,懒洋洋道:“想做什么嘛,一起泛舟湖上啊英雄?”
那男子道:“我叫陆长荧。”
辛晚嗫嚅了一下,没有回答。
我特么当然知道你叫陆长荧。
陆长荧道:“我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辛晚心脏一阵紧缩,陆长荧道:“我少年时受了重伤,忘记了一些事情。”
辛晚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道:“嗯……”
“但是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熟悉,仿佛是特别亲近的人。我们是不是从前……是挚友?或者,知己?”陆长荧深深地看着他,两只手臂撑在他身体两侧,辛晚只当没感觉到,仍然闭着眼睛。
好一会儿,陆长荧又道:“难道还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他的嘴唇朝下越凑越近,辛晚忍不住了,终于睁开眼睛,却被他的眼神攫取了注意力。
“看来确实是了。”陆长荧弯着嘴角慢慢靠近,辛晚呼吸都快停顿,陆长荧续道,“看在以前有缘的份上,这船也让我用用,看能不能进入天澜书阁。要是找到了我想找的东西,分你……借你看一看。”
“……”辛晚道,“草泥马。”
小王八自然是不会怕疏木舟的,但是辛晚不打算说。他身上带有通行令牌,陆长荧若是和他在一起,小王八理应也不会咬他,但是他不打算带他进去。
“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你去天澜书阁找什么。”辛晚道,“否则我就将船划到最远的藕花深处,丢下你自己走。”
陆长荧的重点却在别的地方:“你自己怎么走?你又没有灵力,肯定不会御剑。”
“……”辛晚道,“少自作多情了,我把你丢下水自己划船走不行吗?”
陆长荧深深地看着他道:“你肯定推不动我,况且,这水,会死人的……”他轻声道,“你舍得?”
远处已能看到天澜书阁幽暗的灯火,辛晚将桨递给陆长荧,道:“拿着,我观察一下。”
陆长荧将信将疑地接过船桨,看了半天没发现辛晚在观察什么,不由得也走到舟沿往外看,冷不丁被辛晚从后面踹了一脚,连忙以手扳住船沿稳住身体,看向辛晚时,辛晚面无表情道:
“不好意思,这小船年久失修,那一块,已经坏了。”
他话音未落,陆长荧便已经听到了手中那块舟木嘎嘎嘎要断裂的声音,然后便毫无反抗之力地与疏木舟分离,握住船桨和残木片,咕噜噜地连喝了几口水。
辛晚道:“船桨也是疏木所制,留你一条命了,你自己慢慢游回去吧,再见。”
陆长荧道:“你?”
辛晚将差点滚落的酒葫芦捞了上来,怜惜地擦了擦,又检查了一遍有没有灌进水,尴尬又不失礼貌地道:“我是在天澜书阁看大门的。”
第二日入室弟子大较,封静则坐在最后,身后一溜排开站了四名大弟子,前面一字摆开八张竹椅,坐了来自空桑各仙宗的重要宾客,其余观礼弟子则围在莲台四周。
方砚宣布了大较开始,第一对弟子便祭出了仙兵,开始比试。
景篱瑟瑟发抖,战战兢兢道:“师,师师师父,我的仙兵是什么?”
辛晚平静道:“你没有。”
景篱欲哭无泪道:“那怎么打?”
辛晚道:“手中无剑而心中有剑,乃是最高境界。”
他俩窃窃私议的声音虽然小,但前面坐的均是各仙宗中修为颇高的人,明显是会听到的,三师兄秦之然与辛晚最为交好,不得不轻轻咳嗽一声,提醒他不要再胡说八道。
然而已经有人“噗嗤”一声回过头来,对辛晚道:“心中有贱?”
却正是陆长荧。
第3章 大较(3)
辛晚嘴角抽搐:“呵呵呵呵。”
空桑整个便是一片水泽,各个水系相通,众仙宗逐水而居。其中最有仙人风骨的是白稚泽,历史最久的是玄水门,势力最广的却是碧晴海朱明峰。朱明峰掌家姓陆,因此又叫陆家峰。陆家旁支甚多,家大业大,除本家修仙外,其余经商、务农,甚至读书出仕者皆甚众,而这些旁支又都以本家为尊,致使陆家在修仙之余还十分有钱有势。然而有钱有势弥补不了审美的缺陷,碧海映朱峰,辛晚对此评价:“红配绿赛狗屎。”
辛晚没想到的是陆长荧现在身居要位,竟能代表陆家坐在这里。他气色尚可,看不出在白稚泽里游了一晚上的痕迹,似乎也并不打算兴师问罪,于是辛晚便也决定以德报德不告发他夜闯天澜书阁的事情,随口道:“心中之贱不及这位师兄,惭愧,惭愧。”
旁人不甚在意,陆长荧却明白他嘴上不肯吃亏非要讨回来,眸光一闪,道:“师弟,昨晚在泽水之上,你我同舟共枕之时,师兄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名字了么?怎的如此生分?”
其余宾客齐刷刷地侧过头,封静则身后的四大弟子中,辛晚目瞪口呆,秦之然冷淡的蹙了蹙眉,矮小的卢英倒吸了一口凉气,吸得脸上肥肉都在抖,方砚冷哼了一声,毕竟碍于场合,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辛晚心里憋了一万句你妈死了要说,然而一来大庭广众不便说,二来想起陆长荧的妈大概是真的死了,三来台上虞雪飞得胜下场,已轮到景篱,瞬间闭了嘴,没什么心思去跟陆长荧理论。
景篱双腿都站不稳地上台,对面木夜灯气定神闲,背上负着秦之然年少时用过的名剑断水,一礼后拔剑出鞘,剑身如水澄澈,少年人长身玉立,眉目如画,众人纷纷暗中喝了声彩。
方砚欣慰道:“夜灯这孩子确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