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二小姐这般直爽，倒是让在下有些许汗颜。当初，若非二小姐的鼓励与搭救，在下哪里会有今日的这番成绩，今日前来沈府，便是想向二小姐表达在下的感激之情。”

    沈清绫眸光一闪，道，“程公子是否认错了人？清绫不过一闺阁女子，连出府都甚少，何来鼓励与搭救程公子一说？”

    程栩微怔，一时有些不解与疑惑，看向沈清绫，见沈清绫面色自始至终皆是平静淡然，又深深看了一眼，发现沈清绫看着他的眸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程栩心中一凛，瞬间会意，沉默片刻，道，“二小姐，在下今日到访或有冒昧，但是在下的确是诚心而来，向二小姐表示感谢之情的。”

    沈清绫定定的看着程栩，见他面色诚恳，目光坚定，带着些许审视的眸光翛然软了下来，道，“程公子，你的确冒昧，所以也请不要在意清绫的失礼之处。不过我的确很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清绫便是你认定的那人？”

    程栩无奈一笑，“当初是在下眼拙，竟未认出那位气质非凡，出手阔绰的小公子，竟是一位女儿家。不过，在下倒是有一处强项，虽不说过目不忘，但见过的人大多都能记住，更何况如二小姐这般相貌姣好，气质独特的面孔？”

    “后来，那一次在街上无意冲撞了二小姐的马车，初见二小姐在下便觉得眼熟，后来仔细想想，才知道，原来当初的那位凌公子，竟是一女儿身。多方打探之下，才得知竟是沈府的二小姐，只是在下仍抱有一丝疑虑，便有了今日的冒昧来访。”

    “今日一见，在下方能确信二小姐便是那日在街上买下我的字画，又在后来的考题被泄一案中出手相助，让我等数位学子免于被无辜冤枉的凌公子。”

    言罢，程栩从坐上起身，朝沈清绫拱手鞠了一礼，“二小姐心地善良，大仁大义，今日若有冒昧之处，还望二小姐见谅。”

    沈清绫对程栩这动不动便见礼的行为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程公子，你若总是这般拘礼，清绫便当真会以为自己是无礼之人了。大丈夫不拘小节，我虽不是大丈夫，却也算不上小女子。你既进了我沈府，便也随了这礼节，可好？”

    程栩一愣，讪讪收回手，对于面前这位明明是大家闺秀，言行举止却特立独行的沈清绫更为欣赏与钦佩，便笑了笑，道，“是我拘礼了。二小姐莫怪！”说着便又落了座。

    沈清绫见程栩的神情已不似方才那般拘谨后，轻笑了笑，“明人不说暗话，既然程公子已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便也不兜圈子了。你若是为了考题被泄一案来谢我，不必，你应该知道，我化名凌公子是何用意。”

    程栩收敛了面上的笑，颔首道，“我明白。科举之后，我便派人四处打探凌公子的下落，却一无所获，当时我便猜到，凌公子此名，大抵不是真名。也请二小姐放心，这个秘密，在下绝不会泄露丝毫。”

    “既然已经得知凌公子的真实身份，今日还有一言相告。”程栩道，“我不知道考题被泄一案背后还牵涉着什么，但是凌公子这个身份，还有人在查，而这一方势力，在朝中影响颇大。”

    沈清绫微惊，看向了身旁的沈清远，沈清绫收敛了面上的笑意，面色凝重道，“还有势力？考题被泄一案已过去了数月，怎会还有人在查？程兄，你可知是哪一方势力？”

    程栩顿了顿，看向了沈清远，意有所指道，“沈兄可曾听过，严党？”

    沈清远闻言，面色微变。

    严党。一直跟随沈靖了解与分析朝局的沈清远怎会不知？

    那是严慎之的父亲，朝中文官之首的左都御史严岸背后的势力，如沈靖以前的官职，压根入不了严党的眼，而即便是现在，他们依旧不够格涉入这种势力。

    可是，这严党竟然还在追查凌公子的下落？

    看着沈清远的面色，程栩又道，“看来沈兄是知道的。这件事，便也是我今日来沈府的用意之一。我想提醒沈兄与二小姐，往后，我极有可能加入严党，但是此事，我必然会维护二小姐，凌公子的身份，我绝不会让第四人知晓。程栩今日所言，决不食言！”

    沉默片刻，沈清远与沈清绫对视一眼，朝程栩道，“程兄，多谢！”

    程栩微微颔首。得知了凌公子的真实身份，又说出了这件让他悬在心口许久的事后，他心中大定。

    之后，与沈清远，沈清远又聊了些许其他事后，程栩便起身告辞。

    沈清远也不强留，将程栩送离沈府后，又返回后院的静心亭内。

    彼时，沈清绫依旧坐在石凳上，慢悠悠品着茶水，看着亭外开着几株荷花的小池塘。

    沈清远大步上前落了座，喝了一口茶水后，将严党的势力以及影响力事无巨细的说给沈清绫听。沈清绫听罢，忽然问，“严党之首的左都御史严岸，是严慎之的父亲？”

    沈清远颔首，“不错。”

    沈清绫突然想到两个月前的那次游湖，严慎之曾经无意中向他透露出来的事，如今想来，他应当是刻意说给自己听的。他也知道自己是凌公子？特意说出那番话来警示自己？那么他说的那方势力，想必就是这严党了。

    想到这些，沈清绫忽然又想到了安伯衍，想到了他低沉而稳健的嗓音，宽厚而坚实的臂膀，唇角蓦然扬起一抹浅笑，道，“哥哥不必担心。我这凌公子的身份，并非只有你们知道，有人若真想要害我，自然也有人，会真心保护我。”

    ☆、大婚

    清闲的时光稍纵即逝，就在沈府众人翘首期盼着沈清绫的大婚之际，七月的最后一日，被关在朗月居一月有余的赵氏，终于诞下了一名男婴。

    男婴被稳婆接生下来之后，便被沈老夫人吩咐抱到了后堂，请了一位奶娘悉心照料。以免迟则生变，赵氏在府中修养了三日之后，沈老夫人又命人将赵氏与沈清远送往了乡下的庄园，并命人严加看管，有任何异动皆需上报。

    处理了赵氏之后，沈家也终于迎来了最为重要的日子，八月初八，沈清绫的大婚之日。

    因着是与安国公府结亲，沈靖身为户部侍郎，出嫁的又是嫡亲的二小姐，这桩亲事上自然极为看中，从收到安国公府聘书之后，便安排了人着手操办。将能够置办的东西，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置办到最好。包括沈清绫的嫁妆，虽不说丰盛，给出去的，却是沈府三分之一的家产了。

    八月初八，炎热的夏日稍有退却，沈府大清早的却已是宾客临门，人声鼎沸。

    大到二品官员，小到沾亲带故的士族或富商，无一不备上厚礼到府来贺。身为一家之主的沈靖与嫡长子沈清远，包括特意赶回来参加沈清绫大婚的二房家主，沈靖胞弟，时任都转运盐使司同知的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