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远。
望着消失在长廊拐角,纤弱婉约的身形,戴少恭眸光一黯,一丝晦暗之色一闪而过。
沈清绫与绿俏回到菡萏阁时,青竹正候在菡萏阁大门外,望见浅淡的月色下正缓步而来的两道身影,连忙迎上前,躬身拱手道,“青竹见过二小姐。”
沈清绫因方才戴少恭所言而情绪不佳,这会儿见青竹出现,知道是正事,便收敛了心绪,道,“不必多礼,青竹,进屋在谈。”
片刻后,主屋内,沈清绫落座与外间的木案前,让青竹也落座后,沈清绫道,“说罢,查到了什么?”
绿俏斟来一壶热茶,沈清绫见青竹行色匆匆,知道他今日定是在外奔波劳累了一日,便吩咐绿俏给青竹也倒了一杯。青竹恭敬接下,抿了一口茶水后,道,“多谢二小姐。青竹今日,的确查到了许多事。”
“有关于有考官被贿赂,私自泄出考题一事,前两日已传出些许流言,但真正扩大的,却是在今日,也是在今日,顺天府按照被举报的人选命人抓人。”
“今日被抓进顺天府的会试参考人员有数十人,其中大多都是寒门学子,千里迢迢赶赴京城参加科举。如大公子这般身份的,只有大公子一人。至于那位被举报受贿的考官,是在考场内监考的右佥都御使周正茂,他因为涉嫌收受贿赂泄露考题,已被传唤进顺天府衙审理此案。”
闻言,沈清绫秀眉轻蹙,“这位右佥都御使你可曾派人查过?他是当真泄露了考题,还是被人栽赃陷害?”
“回二小姐,小的派人查过,这位右佥都御使大人为人虽说不上正派,但也算中和之人,平日里为人处世谨小慎微,一般不轻易得罪人。只是他是否泄露考题,一时还未查出。”
沈清绫微微颔首,沉吟片刻,道,“这个人是关键,青竹,你派人仔细查一查这位周大人,将他近年以来来往之人都仔细查一查。他是否泄露考题我们不知,但有一点我们是知晓的,那便是哥哥绝不可能贿赂他要来考题。”
“邢家有意设下此局针对哥哥,既然动静弄得这么大,也极有可能将其他与他有怨之人借机一网打尽,所以这位周大人,极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青竹颔首,“是,二小姐。”
沈清绫又道,“明日打点一下,入夜之后,我想进一趟顺天府衙大牢,亲自见一见哥哥。有些事,我想要当面问一问哥哥。想必他或许也会发现一些事,要告诉我们。”言罢,便让绿俏取来一袋银两与金银之物交给青竹。
青竹恭敬接下,“好的,二小姐,小的明日一早便派人去打点。”
“还有,你明日一早,派人送一封信前往安国公府,交给安国公世子。”
青竹一愣,“二小姐?”
“我找安国公世子,另有要事,此事你不必管,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便是。”
青竹自从接触了沈清绫后,发觉这位二小姐心思缜密,一言一行都另有用意,当下也不敢擅自揣测,便颔首应下,“是,二小姐。”
“你稍后片刻。”沈清绫说着,取来书案一侧的笔架上的一支纤瘦的长毫执与手中,又将一侧的一叠宣纸挪至身前,执笔落于宣纸之上。
少顷,数行娟秀的小字如清泉浅浅跃然纸上。沈清绫放下长毫,将宣纸叠起放于信封之中,交给青竹,“明日一早,将这封信送到安国公府。”
“是,二小姐。”青竹躬身上前接下。之后,便离开了菡萏阁。
青竹离开后,绿俏将一盏热茶递到沈清绫身前,见沈清绫面露一丝倦色,知道沈清绫这段时日的心思就从未松懈下来过,心中有些许心疼,轻声道,“小姐,您劳累一天了,喝一口热茶罢。”
沈清绫抬头看了绿俏一眼,一直不现于人前的疲惫之色缓缓显露出来,“绿俏,多谢你。早点去歇着罢,明日还有许多事,需要我们忙了。”
绿俏哪里不明白沈清绫的心意,自己虽是奴婢,自家小姐却从未将自己当做奴婢看待,心中一暖,应声道,“是,小姐,待奴婢侍候您梳洗之后,便去安歇。”
屋外,夜色正浓,三月春暖,然而到了入夜,还是会有一阵寒意,夹杂着冬末的森寒,无声无息潜入京城的每一处角落。
城东,左都御史严岸的府邸。
前院,严慎之的寝房内,四角的烛火将这间书房与寝房连成一间,只用一面金丝楠木六扇山水墨画屏风将之隔开的寝房照得灯火通明。
严慎之并未入睡,而是面色淡然的坐在外间的书案前,听着贴身小厮子故说起今日的会试考题被泄一案。
“公子,此案是今日突然传开的,不知是何人举报,顺天府府尹命人将这些被举报之人全部传唤进府衙,至日落时分,已有数十人被抓进了府衙。”
说着,子故忽而话音一顿,抬头看了一眼严慎之的面色后,踌躇道,“其中,还有您的好友,沈府的长公子,沈清远公子。”
严慎之闻言骤然抬头,“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出自明末冯梦龙所撰的《喻世明言》,在此用来借鉴。
☆、书信
“是真的,公子。”子故道,“听说沈公子被人举报事先贿赂考官换取考题,现已被顺天府衙的人传唤进了府衙,还未放出来。另外还有数十人,但大多都是寒门学子。”
严慎之眉峰陡沉,“竟有此事?我与清远结交甚久,他绝不会是这种人,再说以他的才学,完全不惧会试,又怎会贿赂考官换取考题。”顿了顿,又道,“此事沈府可知晓?他们有何反应?”
“沈公子被抓进府衙之后,沈家上下便急得团团转,似乎四处派人查访考题被泄一案。但是我们的人传来消息,沈公子的父亲沈大人,因为通政史吴大人一案被牵涉其中,被人指证说是做伪证暗中陷害吴大人,现已被大理寺扣押。”
严慎之微惊,“何时的事?”
“今日傍晚,沈府派人去大理寺找沈大人,被告知沈大人涉及做伪证陷害吴大人,已被扣押,这个消息便传了出来。”
“怎会如此凑巧?先是清远兄被抓进顺天府衙,后有沈大人被大理寺扣押?莫不是有人故意针对沈府?”严慎之俊雅的面容微微一沉,忽而想起那一日在定远侯内宅的所见所闻,道,“我之前叮嘱你查的邢家一事,如何了?”
说及此事,子故面有愧色。“回公子,数日前便已查到了,但因为公子前去参加会试,回来之后又诸事缠身,子故一时便忘了。”
严慎之抬手,示意子故直言,子故会意,又道,“邢家二公子上沈府求亲一事,源于沈府的一位姨娘,瞒着沈府众人替沈二小姐暗中与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