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满脸不舍与欣慰的望着身前的祝柔,勉强压抑嫁女的情绪,正色道,“夙夜以思,无有违命。柔儿,今后嫁入侯府,定要以夫家为尊,恪守妇德。”
祝柔叩首道,“柔儿虽不敏,敢不从命。父亲母亲请安心,柔儿嫁入侯府后,定会以夫家为尊。”
立于一侧的沈清绫闻言,秋水般的眼眸中一丝异色一闪而过,片刻间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喜娘的高喊声再次响起,“拜兴,拜兴,拜兴,拜兴,平身。”又是四叩首后,祝柔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礼毕,祝柔便由侍女与沈清绫一左一右牵着,喜娘在前头引领着,送往正立于中门之下等待迎亲的定远侯世子,上官轩正。
未几,当鲜红的凤冠霞帔由众人引领着在中门前缓缓显出曼妙的身姿时。立在中门外的上官轩正被身旁的人推了一把,笑道,“新娘子都出来了,上官兄愣着作甚?还不快去迎接过来?”
上官轩正也不生气,因为推他的是与他一同前来迎亲的好友。他满脸笑意的上前正欲接过喜娘递过来的绣缎,却在瞥见祝柔身旁的女子时微微一愣。
竟然是她?沈清绫?
想起曾利用过眼前这位对他心怀爱慕的弱女子,上官轩正的面色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却在瞧见沈清绫并未避开他的目光时有一瞬间的惊讶。
今日的沈清绫,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不论旁的,仅仅只是今日的着装,细细的瞧了一眼后,竟让他觉得眼前一亮。上官轩正突然生出一丝错觉,他似乎从未真正看清沈清绫的姿色。与祝柔的柔媚相比,身着雪白毛氅的沈清绫的身上隐隐有一丝孤高的清冷,而正是这种清冷的气质,反而更加令人为之神往。
数日不见,眼前这女子身上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是何原因?还是只是一时的错觉?
这些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上官轩正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被身旁的喜娘唤醒,道,“姑爷,请接绣缎,迎娶祝家小姐过门。”
上官轩正忙收敛心神,恢复笑意盈盈的面色,接过绣缎与祝柔并肩而立。
沈清绫退居一侧,方才上官轩正变幻的面色她瞧得一清二楚,看清之后便移开了目光。心绪如此不坚定之人,注定也只是寻常人物。看来祝柔的目光,不过如此。
这时,喜娘高喊道,“礼毕,送宾,出府。”
在喜娘的指引下,凤冠霞帔的祝柔上了花轿,沈清绫由祝柔事先安排上了后面的一座轿撵。而后,这支迎亲的队伍,由定远侯世子一马当先,敲锣打鼓声骤起,一路锣鼓喧天地缓缓向定远侯府出发。
沿着京城的街道逛遍了小半个京城后,在无数路人的恭贺声中,迎亲的队伍到了位于城东长安街上的定远侯府。
定远侯府是当年高祖亲定,世袭的爵位,而今的这位定远侯上官仪兼任朝廷二品大员右都御使,可以说是家门显赫,满门荣光。能够与定远侯府结亲,三品的户部侍郎府算是高攀了,这也是为何在知晓祝延与定远侯结亲后,上门的宾客趋之若鹜的原因了。
彼时,迎亲的车马在定远侯府前止步后,震耳欲聋的爆竹声接连而起,无数宾客自府中出来,朝定远侯世子上官轩正拱手道贺。
沈清绫坐在轿撵中,听着从轿撵外传进的嘈杂震耳的爆竹声,秀眉轻蹙,少顷,轿帘被掀开,祝府一同跟来的小厮上前道,“沈小姐,侯府到了,我家小姐请您过去陪她一同下轿。”
闻言,沈清绫的眼眸瞬间闪过一丝极淡的嘲讽之色。让自己陪同她嫁入侯府,祝柔戏弄她的心思已昭然若揭,只是这手段实在算不上高明。让大理寺少卿家的嫡女陪同她嫁入侯府,这不仅仅是让沈清绫难堪,又何尝不是让她祝柔难堪?
可惜,祝柔似乎并未想到这一层。
这些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沈清绫不动声色道,“我知晓了,即刻就来。”言毕,小厮颔首,转身走了。沈清绫随即下了轿撵,穿过涌上来的人群,至主婚轿前。
见沈清绫出现在花轿前,祝柔的贴身侍女芷溪俯身撩起轿帘,低声道,“小姐,沈小姐到了。”
披着红盖头的祝柔微微颔首,这才在芷溪的搀扶下缓缓下轿,一手顺势牵着沈清绫,用仅仅只有她们二人听到的声音柔声道,“妹妹,今日多谢你送姐姐入侯府。有妹妹的诚心护送,姐姐和夫君定能长长久久,幸福美满。”
沈清绫微微一笑,未多说什么,只道,“进去罢。”
此刻,望见出现在新娘子身侧的沈清绫,人群之中,沈清远面色一怔,随之眉峰微蹙。他想不到,沈清绫竟然出现在此。昨日,他的这位妹妹还在家中掩面哭泣,怎么今日却是面目一新的出现在定远侯府前,还是陪同祝柔一同来的?
她难道不知未出阁的女子在人前抛头露面是极为失仪的?还是她对上官轩正还未死心?连脸面都不顾了?
想及此,沈清远如玉的面庞微沉。这是他的嫡亲妹妹,可两人之间的关系却说不上亲昵,因为他实在不喜欢她顾影自怜的柔弱性子。然而今日之事是关系到沈家颜面的,他决不允许沈清绫做出败坏沈家门风之事。
抬脚正欲上前,这时,身旁与他相近的几位好友也认出了沈清绫,便扯了扯沈清远的衣角,小声道,“清远兄,那不是令妹么?怎么跟着祝家小姐一同过来了?”
沈清远闻言,眸光在旁人未曾看到的角度微沉了沉,口中却是不经意道,“该是祝家小姐请她去的。”言语时,却见沈清绫陪同新娘子祝柔正缓缓步入侯府,而上官轩正就在前方引路,这个时机,不宜上前,沈清远便停下脚步,就此作罢。
这时,在喧天的鞭炮声与锣鼓声中,身着新郎冠服的上官轩正领着凤冠霞帔的祝柔缓步入了府中,大红的薄毯上,祝柔轻移莲步,跨马鞍,过火盆,一步一步,尾随着上官轩正入了正堂。
正堂之上,定远侯上官仪与夫人袁氏居高堂而坐。上官轩正领着祝柔在喜娘的引领下恭敬地立在堂前。
候在府外的宾客们也都入了堂中,一时间,偌大的正堂人山人海,喧闹声与恭贺声不绝于耳。沈清绫侧立一旁,面色淡然的旁观此幕。
就在喜娘高喊‘吉时已到,拜天地’之际,府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须臾,府中管家步履匆匆上前,俯身至定远侯耳旁低声道,“侯爷,安国公府派人前来恭贺了!”
定远侯面色不变,道,“何人?”
说话间,一行身穿神机营将士衣袍,身形高大笔挺的数道身影大步踏入府内,为首之人一身青色对襟长袍,配玉带,面如冠玉,五官轮廓异常削直而笔挺,浑身上下如一柄锋芒万丈却又内敛深沉的利刃,一出现,便成为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