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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他对北凉要送上来的大美女兴平公主都没这么上心,还担心冬天天寒会冻坏将士,非要等到开春春暖花开再去迎接。

    可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平城也不知道有多少忙事,拓跋焘却想丢下一堆烂摊子去西边迎接赫连定!

    库莫提劝说无效后,只好又去看站在最末的贺穆兰。他虽不知道贺穆兰是女人,却知道拓跋焘一直对贺穆兰和其他人不一样,加之他怀疑贺穆兰本来就是拓跋焘安排的一枚暗棋,是隐藏起来的心腹,就对她抱有更大的希望。

    谁知贺穆兰一张口,却让其他几位大臣和将军差点把她咬死。

    “我觉得,陛下这么做,并没有什么不对。”

    古弼那表情,就差没写着“你这个拍马屁的佞臣!你这个马屁精!”了。

    贺穆兰却有自己的想法,她不卑不亢地说道:“赫连定无疑是当世的英雄,也有着自己的傲骨,否则他不会在杀了赫连昌以后自立为帝,又竖起夏国的大旗。但他确实也没有想过真的重立夏国,否则不必要频频对我国派出使者,又接纳我国的使者进行谈判,包括他打下西秦,都更像是为了日后归顺我国而赢取晋升和立足的资本……”

    她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说的话也越来越坚定。

    “赫连昌一直忌惮他,拼命打压他,事实证明呢?事实证明这位平原公确实是真正的国之栋梁,在进行九死一生的任务失败后还敢带着残兵跨越大半柔然回到夏国,就从‘为臣之道’上来说,他的德行是丝毫无亏的。相比之下,赫连昌对他做下的一切足以让世人心寒。”

    “陛下如今正欲扫平诸国,诸国或积弱、或势小,多有能人异士举棋不定,陛下正是要竖立‘明君’典范的时候。莫说赫连定真的是带着国土来降,便是没有,陛下也要做出足够的诚意来给诸国看。若是对待屡屡对抗的死对头都能真心相待,那真正归附的属臣就更不用多说了。到时候我国真的和其他国家征战,怕是这些想要归顺的他国大臣就能起到想象不到的作用。”

    为了换个老板而怂恿自己的boss跳槽的大臣还少吗?

    北方十六国曾经都是互相跳槽来跳槽去的、

    “退一步说,赫连定曾经经历过那样的惨事,心中必定留下了巨大的创口,对待君臣交往也不会付诸全部的信任,他会归顺,一来是顾及家人,二来是权衡之后发现归顺才是最好的路子,对待陛下有多信任、多有归属感却是未必。”

    她笑了笑,拍了拍拓跋焘的马屁。

    “但我们的陛下却是一个和赫连昌完全相反的君主,不但仁慈豁达,而且对臣下十分信任,这是为君者最让人容易拜伏的一个特质。若是陛下折节下交真的能把赫连定的心捂热了……”

    她想起那个孤注一掷千里奔袭的将军,一时间生起英雄惜英雄之情。

    “陛下,若是真能让他归心,赫连定当年如何效忠夏国,就能如何效忠魏国。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纵然一时心冷,可本性是在那里的。他有心胸有能力,又是夏国的支柱,善待他百益而无一害,只不过会有一点风险,值得尝试一下。”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如此,面子这东西重要吗?我再尊敬乞伏暮末,他能扶的起来?他能效忠我?我不尊重效忠我的人,还要尊重什么?”

    拓跋焘被贺穆兰说的眼睛连连大亮,恨不得冲上去拉着她的手亲上几口。

    而一旁的古弼、崔浩和几位鲜卑要臣对视了一眼,互相换了换神色,都对之前只能默默听之的贺穆兰产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感到诧异。

    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难道真是被佛门高僧点拨一二,开了灵窍?

    “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原本不信,如今却是信了。让平城年轻人交口称赞,花将军果然是有独特的心胸。”崔浩嗟叹了一句,想到自己那个还不知道要多久的弟子狄叶飞,忍不住又道:“这世上,以情出发而不是以利先行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贺穆兰矜持地连称不敢。

    古弼也想到了自己的小弟子若干人,若干人对花木兰惊为天人,三句不离“我家火长”,拓跋焘也对花木兰如此信任,这人以一介寒门之身跻身于朝堂之上,就连拓跋焘商量这样的大事都请素和君召他前来,就算立于末座,也值得人推敲了。

    加之花木兰并不恃宠而骄,说话也言之有物,更是对拓跋焘的胃口,不但如此,征战也好、比武也罢,都证明了整个人有当世难及的武艺和作战能力,这样能文能武的年轻人,再多几年磋磨,确实不知会走到何等高处。

    所谓潜龙在渊,不可小嘘,便是如此。

    拓跋焘兴高采烈,库莫提似乎也被说动了,崔浩一直是支持拓跋焘的,古弼见独木难支,只好也跟着妥协,所有人开始详细商谈起迎接赫连定的细节。

    这些就不是贺穆兰能插嘴的了,她对这些行政规划和安排完全不懂,这也不是“见识”能弥补的,于是继续保持她一贯的“谦卑学习”的态度,完全不插嘴的在一旁听着。

    而这种言行更加让诸多达官要臣认定了她是个不骄不躁的稳重青年,对他也愈发和颜悦色。

    汉人和鲜卑人如今虽有摩擦,诸多派系之间也有利益矛盾,但北方未平,内部其他胡族也多有摩擦,总体上来说是小事上互相使绊子,大事上从不出岔子,总是能一致抱团对外,办事效率也快。

    只要拓跋焘提出来的意见被采纳,或大臣提出来的意见被拓跋焘采纳,诸多大臣集思广益、各司其职,很快事情就被分配下去,各就各位,极少拖拉。

    没过一会儿,殿上走了不少大臣,都是去忙各自要司管的事情去了,只有崔浩和少数几位大臣留了下来。

    崔浩留下来,却是为了另一桩事。

    “陛下,听说你把天竺而来的高僧昙无谶留在了宫里?这位是北凉来的使臣,将他贸然留下不利于两国的交好,最好还是送回使馆才是吧。”

    崔浩笃信道教,又和寇谦之结盟,寇家是河南豪族,崔家借着寇家的声望又拓展了不少势力,两者互相有所倚仗,是不可能看着拓跋焘往佛门方向倾斜的。

    拓跋焘此时并没对任何宗教表现出特别刮目相看的样子,对佛门也好、道门也好,都是“黑猫白猫抓着老鼠就是好猫”的态度。

    他自己的父亲信佛,北魏佛门强大,诸多名僧都对昙无谶是极为推崇,这位大师又精通不少语言,还曾是西域各国的“法师”,周游列国,见识极广。

    拓跋焘担心他被北凉报复,将他安置到宫里,以“上师”对待,听他讲述在西域各国,以及在北凉的经历,想借此了解西域和北凉等诸国的风土人情、国力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