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你也别再尴尬多想了……”
贺穆兰哪里想不到她在想什么?
如今她也没办法再倔强了。
贺穆兰叹出一口气,无力地闭上眼。
“我裤子弄脏了,劳你帮我换一下。”
只有这一刻,她真的有想哭的冲动,她真的不想再混下去了,干脆曝光自己的身份得了。
她不怕打仗,不怕吃苦,不怕受伤……
可这种委屈,实在是无以言说。
一个大活人硬生生憋到尿裤子,这是何等的屈辱?
可她不但遭受了,还有可能一直这样痛苦下去。
赫连明珠心中剧震,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贺穆兰。
后者双眼紧闭,脸上全是生不如死的麻木表情,引得赫连明珠又愧疚又难过,以往贺穆兰的各种好处一页页翻上心头。
他教她学习防身术……
他替她去买那羞人的东西,帮她度过最难熬的时分……
她只要一想到这个大男人,四处去帮她购买干净的女人物什该有多尴尬多别扭,她就忍不住有拍死自己的冲动。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赫连明珠“啪”的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走到贺穆兰身前。
“花将军,是我脑子不清楚,太矫情了,你莫羞窘,我这就替你换干净的衣裳。“她低下头,“你裤子在哪里?我现在就帮你。”
……
贺穆兰听到一声“啪”,还没意识到那声音是怎么来的,再听赫连明珠在耳边询问,摇了摇头:“我醒来就在这里了,不知道干净衣服在哪儿。”
赫连明珠咬着牙,微微扭过头,把贺穆兰的裤子一下子拉了下来,又跑到褥子另一头,跪坐下来低着头只敢看着自己的膝盖,伸手把贺穆兰湿漉漉的裤子扒下来,再反手一抖白布遮住贺穆兰的双腿。
“湿了的贴在身上不舒服,我去给你找干净的,你……你……我不会到处乱说的,你别想太多。”
她只觉得那湿漉漉的裤子是又一次再打自己的脸,紧紧咬了咬自己的下唇,钻出了王帐。
王帐外,那罗浑、狄叶飞和若干人几人正在说话,见她出来,立刻都向她看了过去。
那罗浑心思并不细腻,可若干人和狄叶飞却不是愚笨之辈,一见赫连明珠满脸羞愧内疚的提着一条褶裤出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几人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一般冲着赫连明珠射了过去,刺得她心头一抖。
这姑娘也是倔强,当下眉毛一挑,先冷着脸说:“几位将军先别顾着怪罪我,花将军腿还光着呢,谁有干净的裤子,请借我几条。”
“你这人,做个差事还推三捡四,火长一定是因为你的怠慢才……我艹!你要不是陛下身边的人,一定给老子抽死了!”若干人将牙齿咬得嘎嘎响。“你且等着,我回去拿我的衣衫去!”
他面色不善地掉头就走,脚步极为匆匆,显然是担心贺穆兰着了凉或太过羞窘,日后无法自处。
“陛下赐下的人,也不过如此。听说火长还对你有恩,你便是这般报答恩人的……”
狄叶飞则是面色如霜,冷哼了一声,调头就进了帐篷。
只剩下赫连明珠站在王帐外,脸上又青又红,手中微热的褶裤又像是烫手的烙铁,让她更加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也不想的!
可谁来体谅体谅她的感受!
她再喜欢花木兰,也不可能大方到一下子就能……就能……
赫连明珠的心脏跳得无比快速。
‘不,不是的,你给拓跋焘伺候的时候,虽很烦躁,却并无这般挣扎……
若说一开始是被逼,后来若别人近身伺候他,你还觉得刺眼,这又是为了什么?’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事实击倒了一般倒退了几步。
‘你明明爱慕花木兰,那有此机会和花木兰亲近,与他肌肤相亲,你应该欣喜若狂才对,匈奴女子爱憎分明,便是私定了终身也没什么,何况你只是个破国的公主。那为何你不愿意碰他,更不愿意和他再亲密了……’
‘几个月前,你和他贴身学习防身之术,明明还心如小鹿乱撞,爱的恨不得亲他几口。结果这才几个月……’
赫连明珠此时才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平生从未经历过这样慌乱的时刻,忍不住一下子蹙眉,一下子展颜,一下子又露出悲苦之色。
这样疯魔的状态,直让那罗浑眉头皱到了一起。
任谁见到一个宦官抓着一个男人尿湿了的裤子捂在心口,一边攥的死紧,一边愁眉苦脸或羞愧脸红,都会觉得这个宦官有毛病。
‘……听说下面无根之人,心理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对,想不到竟是真的……’
那罗浑见那裤子把赫连明珠的胸口都印出一片湿渍,更是心中感慨。
‘日后伺候或者的事情,能我们来还是我们来吧,若真让这位宦官动手,说不定哪天火长就被这阴阳怪气的宦官给侮辱了也不一定……’
他心中讨厌这个宦官,便把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发誓一定要看好他,不让他再拿听不懂鲜卑话来装傻,也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害了火长!
狄叶飞担心花木兰的情况,一头就扎进了王帐之中。
贺穆兰虽读过临床医学,也在医院实习过,可从未想过病人原来经历的是如此痛苦和没有尊严的事情。
她后来做了法医,几乎没有什么机会面对活生生的病人,也没有生过什么大病,在她心里,生病无非就是进了医院,医生检查、治病,可检查过程中或者身体抱恙过程中会发生的尴尬之事,真是毫无经验。
她闭着眼,突然就明白了好友顾卿为何告诉她,有时候医护人员的态度真的很重要,医护人员的态度和责任心,有时候能减少病人的痛苦,也能维护病人的尊严。
贺穆兰受伤以来,感觉到自己受到损害最大的不是身体,而是自己的尊严。
“若此次安然无恙的度过,我一定不再让自己受伤,也不让自己进入险恶之地。”
她捏紧了拳头,想起花木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些伤口年代都很远,可以想象的出,近七八年间,她是再也没有受过伤了。
是不是她也曾有过这样的屈辱或痛苦,所以再也不愿意受伤了呢?
应该是的,因为在某些时候,贺穆兰觉得自己和花木兰有共通之处,若是她会为这种屈辱而发誓不再受伤,那花木兰一定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赵明极为快速利落的扒了她的裤子走了,却没发出什么诧异的声音,也没有表现出异样,贺穆兰心中猜测她大概是太过害羞,所以看都没有看她下身一眼。
可扒裤子可以不看,穿裤子却是一定要看的,到时候她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她正在想着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