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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铸金人”规矩有关。至今还没一个宫中的后妃能在春夏相交的“弥节”上独自铸造出一个金人。

    如果他有了皇后治理后宫,后宫的子嗣就没有那么艰难。窦太后毕竟不是真的太后,插手后宫太过,就会引起鲜卑贵族们的反弹。

    拓跋焘让赫连明珠把拓跋晃抱出去交给贺夫人。她如今在拓跋焘面前也算是小红人,又是赵倪的“义子”,拓跋焘也乐于安抚昔日东宫的心腹,赵倪不在时,有些赵倪做的事情,便让她做了。

    赫连明珠小心翼翼地捧着拓跋晃,低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这个小婴儿在看见自己后睁大了眼睛,甚至把拳头抵在了自己的嘴边,“啊”了一声。

    拓跋焘还说他胆子小……

    这瞪眼瞪得不是挺欢的吗?

    赫连明珠抱着这软软的小东西,她有抱过自己的侄儿和弟弟妹妹,所以抱的有模有样,引来了贺夫人的侧目。

    贺夫人长的不像是鲜卑女人,倒像是个汉人,这也大概是吸引拓跋焘经常宠幸的原因。她轻声地呼唤着拓跋晃的乳名“光儿”,从赫连明珠怀里接过孩子。

    赫连明珠发现这个女人正在一点一点的瘦下去,忍不住开口用匈奴话说道:“夫人又瘦了呢。我们匈奴的小孩子生了病,只要一喝亲母的奶就好了,你要这么瘦下去,大皇子就要一直喝奶娘的奶,真生病了都没阿母的奶可以喝啊。”

    贺夫人诧异地抬眼看了她一眼,赫连明珠立刻低下头去,心中暗暗后悔自己多嘴。

    过了一会儿,这位长相秀丽的夫人发自内心的微笑了起来,用匈奴话道了句谢,抱着自己的孩子,在左右宫人的簇拥下回东苑去了。

    赫连明珠一直到看不见贺夫人的背影才入了安昌殿,发现拓跋焘已经在看奏章了,他一边看,一边随口吩咐身边的舍人去召集几位大臣过来议事,赫连明珠在殿角找个地方站好,呆呆的出神。

    没过一会儿,几位大臣来了,赫连明珠等所有宫人在赵倪的指挥下退出了大殿,在殿外听候差遣。

    赫连明珠站了一天,寻了个能听得到叫唤别人又看不到她的地方坐下,寻思着拓跋焘什么时候才去黑山,她好去找自己的心上人。

    “原来你在这里……”

    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从她头顶传来。

    赫连明珠抬起头,见又是皇帝身边的那个舍人郑宗找来,眨巴眨巴眼睛,低下了头去,没有理他。

    这人经常莫名其妙在她面前自言自语,反正她现在是听不懂鲜卑话的匈奴宦官,只能装傻到底。

    “我今天看到贺夫人了,总感觉不太好。你看到她了没有?总感觉像是一朵花慢慢凋零的样子。我们的陛下为什么不肯哄哄她呢,哪怕哄哄,也不会让她变得这么幽怨。”

    年轻又清瘦的舍人也跪坐在屋檐下,呆呆的望着赫连明珠的脸出神。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女人?”

    赫连明珠捏紧了拳头,兀自歪着头看他。

    “尤其是侧头看人的样子,实在太美妙了。即使知道你是个阉人,我的心也经常砰砰跳。”

    这下变成郑宗低下头去。

    “哎呀,难怪说男人被去了势,长得就越发阴柔像个女人了。你应该去势的比较早吧,所以连皮肤和声音都还像小孩一样。”

    ‘我忍!’

    赫连明珠咬牙,继续微笑。

    “陛下为什么会带你这么一个匈奴宦官回平城呢?是不是也因为你长得漂亮?不对,应该说是我们大魏的水土好,你刚来的时候可是灰不溜秋不起眼的很……”郑宗悄悄凑过来在她耳边说:“听说陛下就是喜欢长得像女人的男人,崔太常还在东宫的时候……”

    赫连明珠实在是忍不住了,那位崔太常虽然她没见过,但从拓跋焘身边人的口气来看,这位大臣是魏国的肱骨之臣,而且颇得敬重。

    她突然站起身子,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的跑走了。

    那郑宗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赫连明珠就给他留下了一道背影。

    他站在那里,眼睛里是挥之不去的阴鸷。

    “连你也不耐烦我说话么?连一个听不懂鲜卑话的宦官……”他自言自语道,“没关系,你们瞧不起我没关系,总有一日……总有一日……”

    赫连明珠捂着肚子跑了一阵,见郑宗没有跟来,这才心有余悸的送了一口气。在她面前自言自语的人有很多,但没有一个人会说到朝廷重臣。也有烦恼不得圣眷的,但大多数人都不带这种奇怪的语气。

    她并不怕人恶意刁难,也不怕得罪人,却怕陷入到宫闱或朝堂的各种阴谋中去。只要她行错一步,只要一受刑,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欺了君。

    像是郑宗这种外表腼腆文雅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人一肚子烂水,见什么都是臭的。

    他几乎是天生就对许多事物带着怨怼之心。

    赫连明珠在殿门前站了一会,怕郑宗回来,便做戏做全套,和门口的宫人宿卫比划下自己要去如厕,跑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日夜服侍皇帝,住处就在殿后不远的偏室,随便方便一下后,又跑了回来。这时候郑宗也已经出现在殿门前,正在和另一位舍人攀谈,见她回来,还对她笑了笑,赫连明珠也做出一个抱歉的手势,后者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这日子过得……

    真是糟心。

    当夜,赫连明珠随侍皇帝于后宫。

    后宫里如今地位最高的是尉迟昭仪,她的性格泼辣,而且和拓跋焘从小结实,比别人多了一份少时感情。

    但这不代表她和拓跋焘的感情就好的蜜里调油,相反的,这位尉迟昭仪对待拓跋焘的态度和儿时也差不多,这让偶尔想去她宫里坐坐,聊聊小时候事情的拓跋焘非常头疼。

    “你前几天去独孤芳那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讨厌她!我说你宠幸她我无所谓,可是你能不能不要把她和我放在一个宫里?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就是不移!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尉迟氏是鲜卑八部大人的尉迟家嫡女,和同样出身的独孤氏一直不对付,嫁到宫里来又老是被人比较,两人之间关系也越来越坏。

    “你们都是昭仪,当然住一起。”拓跋焘无奈地吃着桌子上的瓜果,“后宫多少女人五六个人住一个宫殿,你们两个能住一起,还挑什么!”

    “你就是故意的!”

    “不要无理取闹,我没空安抚你……每天在朝上吵架已经够累了……”

    赫连明珠站在门口,听到这位皇帝的话,忍不住心中叫糟。

    对于这种从小顺遂的女人来说,说这样的话就和直接火上浇油没什么区别了。

    果不其然,尉迟昭仪大声尖叫了起来。

    “我当初就不该答应入宫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