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借口,是真有那么一回事。
付临清的高中入学资料中,生日那一栏明明白白地写着八月二十二号,右上角贴着男生的证件照,蓝色的背景,他眉眼柔和清秀,笑意很淡。
那张脸,和此刻陶奚时对面那个男生的脸重合,毫无偏差。
而那枚被她塞进衣领里的银色拨片,背后也印着822。
所有的解释在这一刻似乎都通了。
盛林野无声地笑了一下,仍旧一言不发地看着,一直到男生从陶奚时身边擦肩而过,他走远,她站在原地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阿野。”宋沉抓了抓头发,不知道怎么开口,斟酌了半晌,才说,“你不觉得,有些事太过巧合了吗?”
盛林野的目光慢悠悠挪过来,示意他说下去。
“第一次遇见陶奚时,那次确实是偶遇,毕竟是我们混蛋在先,去撞了人家的车。”
他已经不喊小仙女了,如今都直呼大名。
“但是后来的一次又一次呢,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你的身份,只要对你本人稍加留意,就能对上网络上的那些资料,她应该很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吧。”
宋沉回忆起来,越回忆越觉得不对,“然后呢?制造更多的偶遇和独处,一步一个套,阿野,这种女孩子你不是没见过,曾经倒贴的还少吗?”
从盛林野把她带进清溪镇那个家时,宋沉就该猜到,陶奚时没那么简单。
盛林野不出声,宋沉便继续分析。
“退一万步说,哪怕她家不缺钱,行,她不图你的钱,但她是不是利用你来对付杨子粤?要不是你,谁能把杨子粤带回来赎罪,她恐怕这辈子都别想找到他。”
接着宋沉又将那天撞见的场景给盛林野描述了一遍,“后来答应和你在一起,是觉得你的确还能在以后的生活中给她带来无上的帮助吧?你一颗心吊在她身上,反正她怎么都不亏。”
最后宋沉下定论,“也许从一开始,她的动机就不纯。”
“阿野,你身上能利用的东西太多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谁真心谁假意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盛林野终于开口,先是低低地重复了宋沉说的那几个字,“能利用的东西……”
笑了一声,随后,他沉着嗓子,也沉着脸,这样说。
“她要的话,就都拿去吧。”
“她开心,我愿意,无关任何。”
“即使她骗我,就算她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我现在心甘情愿被她浪费。”
宋沉顿时哑口无言,他不知道盛林野已经到了这种无药可救的地步。
他承认,陶奚时确实漂亮,过目难忘的那种漂亮,而且身上有一种挺吸引人的气质,清冷得让人觉得无法靠近,又忍不住想靠近。
但是他想不明白,盛林野怎么会栽得这么彻底。
以前活的那么明白精明的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糊涂,分不清真心与假意。
盛林野解开了安全带,折身要下车,宋沉及时喊住他,很是疑惑和不解,“阿野,我不明白,她哪点吸引你了?”
“很多,但不需要你明白。”
“可你明知道她曾经是怎样的人。”
“我现在不也是烂人么?”
宋沉急了,“她压根儿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谁能十全十美?”盛林野平静地这样问一句,没等宋沉的回答,他继续一字一句说:“你觉得她好你就喜欢着,你觉得她不好你就不要了。”
“可我做不到那样。”
“她再不好我都要。”
……
半个月前,打死宋沉他都不会相信,有一天盛林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那样地,那么不计前嫌,又不顾未来。
那个潇洒恣意无所畏惧的盛林野,在这一刻仿佛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在这一刻看到的,是盲目到不计后果的盛林野。
车载音乐切到了下一首,女歌手的声音充满沉重感,她苦涩地唱着“爱是什么东西,有没有意义,你是什么东西,伤透我的心”。
盛林野开门下车。
宋沉直接熄了火,音乐就此停住。
……
陶奚时走在回家路上,她一边走,一边摘下挂在脖子上的项链,银色的吉他拨片放在手心,她握起拳,拨片上还残留着她自己的体温,很快被手心的温度覆盖。
要跟过去告白了吧。
那么,有些东西也该收起了。
她这样想着,猝不及防撞到突然挡在她身前的人,额头撞到来人坚硬的胸膛,捂着前额往后退了一步。
“对不……”
“起”字卡在喉咙里。
盛林野拽着她手腕,用力往怀里拉,抬手扣着她尖俏的下巴,低头就吻下去。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被他这样吻着。
不像第一个吻那么的清风霁月,而是带着一种天崩地裂的毁灭性,很用力,唇齿间啃噬的很用力,抓着她的手很用力,扣着她下巴的力道也很用力。
像是在毫不掩饰地宣泄着某种情绪。
这个巷口经过的人很少,这会儿更是见不着一个人影,路灯扯出两人极其贴近的身影,延伸到斑驳的墙面上。
陶奚时不合时宜地想,难怪打他电话一直不通,他那个时候一定是在飞机上,否则怎么会这么突然地出现在她面前,就像做梦一样。
她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气息很浓烈,萦绕在周身,就连他身上浓重的烟味,也莫名令人感到安心。
过了好久他才松开她,下巴抵在她肩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他的嗓音夹杂着倦意,以及难以察觉的无奈。
他问:“想我么?”
陶奚时伸手回抱住他,他揉着她的头发,一抹发梢落在他掌心,他接着说道。
“阿时……”
“我很想你。”
☆、第38章 陪·睡
就在这时,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打碎这巷口的寂静,也打破这难得温情安静的氛围。
两人都怔了一秒。
陶奚时立即放开他, 他却还攥着她的手腕, 她抬眼看他的同时扭动了一下手腕,示意盛林野先松手, 但他似乎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她只好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接电话。
是陶母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告知陶奚时, 今晚公司有个紧急会议要开,不确定开到什么时候, 可能很晚才能回家, 叮嘱她早点睡。
她乖巧应下,挂了电话后,第一句先问眼前这人, “盛林野, 你吃饭了吗?”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喊他全名吧, 嗓音清淡又悦耳, 那三个字从她口中念出来, 分外动听, 想再多听几遍。
说话的时候,她漆黑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澄澈干净的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