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门,将处于水生火热中的她解救出去。
那时候情绪坏到了极致,差点崩溃,幸好他短暂的收留,她沉寂下来的黑暗世界里漏进了一道微光。
再后来相处的一周,多数时间的他依旧是那个脾气古怪难以捉摸的盛林野,但有时会像个小孩,比如没睡醒的他,或者生病的他。
本质是不坏,但是这样极致危险的人物,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
看着陶奚时走进公寓里,宋沉立刻拨出电话,响了几声,接通。
盛林野坐在沙发上,明亮宽敞的偌大空间里,他一个人坐在那儿显得挺孤寂,屈膝抵在茶几上,指间夹着张照片,若有所思。
他举起照片,抬眸看时,余光还能瞥见落地窗外涨潮的海面。
茶几上摆放着凌乱的资料和照片,旁边是显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开了扩音,无声的环境里,宋沉的声音异常清晰。
“阿野,人送到家了。”
他把照片翻过来,应了一声。
宋沉斟酌片刻,“我今天和她说了一些你的事。”
那些事他不是闲着无聊才说的,像盛林野这样势在必得的人,宋沉认为以后陶奚时一定会留在他身边。不管怎样,她早一些知道这些事,也许以后他们的路会走的顺一点儿,他并不是她心中以为的那么差劲,他也不容易。
盛林野没什么反应,把手中的照片丢在一沓资料上,靠上身后柔软的沙发,精致的眉眼稍显疲倦,眼底隐有血丝浮现。
“宋沉,你把人看好了,我后天回来一趟。”
宋沉没来得及说好,盛林野的目光扫过茶几上的白纸黑字,紧接着又说。
“我会把杨子粤带回来。”
他这样说,一定是找到人了,并且已经处理好,后续的事也安排妥当了。
“行。”宋沉顿了顿,问,“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这边有事,去不了太久。你查查她报了哪所大学,等她开学我会在那边待一阵子。”
“还回香港吗?”
盛林野说不回。
宋沉听懂了,这两回都是瞒着家里回国,“行吧,我来安排,后天去机场接你。”
挂了电话,盛林野起身离开客厅,去厨房的冰箱取了一罐冰啤酒,拉开环,走到窗边。
熬了两夜,现在疲得不行。
眼前是一望无垠的蓝海,看海中潮起潮落,没法平静下来。
他喝了一口冰啤,回身到客厅。
从一堆资料里,准确地抽出一张a4大小的纸,非常标准的黑色字体一个字一个字映进眼里。
他粗略地看过,捕捉几个重要信息。
姓名:陶意浓。
于2017年……月……日,死于……
死亡原因为……
自杀。
……
☆、第19章 再见
两天后。
一架从纽约起飞的客机从深邃暗沉的夜空划过, 缓缓降落在深夜的扬城机场。
候车厅里来往的旅客拖着行李箱,行色匆匆, 形态各异,各处分布着图文并茂极其抢眼的广告, 细碎嘈杂的交谈声混杂着播报员甜美的声音回旋在上空。
深夜的机场也同样热闹。
登机口站着一道身影,是个高瘦的男生,相较于行李繁重的来往旅客,两手空空的他显得另类, 握在手中的手机不停地在响, 他就跟没听见似的, 神情恹恹的站在那儿,像在等人。
过不久, 宋沉过来了。
他来时, 先大致地打量了一下等在这里的男生,很显然,这人的状态极差,脸色也不好,眼里的情绪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挺平静的, 是那种死水微澜的平静。
“走吧。”他说,嗓音低得很沙哑。
宋沉转着手心的车钥匙,心想, 杨元璞费尽心思藏好的人, 被盛林野挖出来也就算了, 现在还这么轻易地带回来了。
而且,看他这样子,不像是强硬被带回来的。
宋沉收回思绪,“回酒店吧,阿野有事先走了,其他事等他有时间了再说。”
……
陶奚时下楼倒了一趟垃圾,转回小区入口时,一束刺眼的灯光打过来,白光倏地将这一处的暗色打亮。
她条件反射地侧过脸,眯眼看过去,但光线耀眼,什么也看不清,只隐约看见白色的车身轮廓,停在不远处。
嘀嘀两声,喇叭响了,车灯依旧朝着她的方向闪着。
……
虽然换了一辆车,但不用想她就猜到会是谁,除了盛林野,还有谁会大半夜这么闲,开着跑车来找她。
她停步在车前,看着车门被打开,那人下车。
夏风徐徐吹来,吹散内心的燥热。
大半个月没见,盛林野无声地盯着她,眼里的情绪无法捉摸。
刚下飞机,那边的事没来得及处理,也顾不上先去休息,鬼使神差地先将车开到这里,在小区门口停了半个多小时。
他的注视过于直接和热烈,陶奚时率先打破沉默,“你怎么会来这里?”
言外之意是,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而他十分诚实地回答:“想见见你。”
……
漆黑的天穹,几颗碎星点缀在上面,淡淡的月光像轻薄的纱,笼罩着这一片阴冷寂静的墓园。
男生站在墓碑前,神情隐晦。
墓碑上,照片里的女孩笑如清泉,像初见那天绯红的晚霞,令人印象深刻,无法忘怀,过了再久,都恍若昨日。
然而昨日,在他心里,再也过不去。
“陶意浓。”
他缓缓开口,声音特别哑,目光不偏不倚直视着那张照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真是好样的……”
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夏季清新的风拂过耳际,没有留下任何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一直看着那张照片,紧绷的神经开始松懈下来,冰冷的表情裂开一道缝,神情落寞下来。
向前走了几步,再屈膝蹲下,他伸出手,指尖用很轻很轻的力道,缓慢地在照片上游移。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照片上的女孩依旧笑得无忧无虑。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
“我也知道这无法逃避,你看,我回来还债了。”
“陶意浓,如果一开始……”
“一开始你喜欢的人是我多好。”
说完又自嘲一笑,怎么会喜欢他呢,生来灿烂的女孩,怎么会喜欢活在黑暗里,如此偏执又可恨的他。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暂时得到她的代价,是永恒地失去她。
……
陶奚时坐在车里开始反省,怎么会又上了他的车,也许是片刻前他说的话,确实很难让人拒绝。
他说,“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又说,“你陪我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