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站在昆仑山巅,看着这漫天的风雪。
我见过许多人,经历过许多事,喝过许多酒,也看遍了这世间的繁华与苍凉,可是,小桃花说我还差一份机缘。
天机不可泄露,成仙入魔,不过一念之间。
我只见过那个人一次,我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一个梦境还是现实,可是我却忽然知道,他就是那份机缘。
就是那份劫难。
昔年的冰霜精魅早就变了模样。
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仙魔大战又起的时候。
他一身铁甲,原本极好的容貌都被风雪塑成冷硬的线条。
他们说,他是魔将楼万邪。
楼万邪。我轻轻念他的名字,只感觉这名字在舌尖绕了千万遍,好似世界上最完美的情话。
可是我是昆仑脚下的守卫者。
昆仑生,我生,昆仑灭,我亦灭。
这是信仰,任凭风雪击打也无法改变的信仰。
“小妖精,你打不过我。”他依然那么好看。
“我不是小妖精,我是冰霜精魅。”我执拗的纠正他的口误,手里的长枪却紧了又紧。
“让开,我不会伤害你。”
“不。”我站在巍峨的城门前,定定的看着他。
身后是我的信仰,所以,我不会让开,哪怕粉身碎骨,也不会让开。
那天,昆仑脚下,血流成河,仙魔大战让天地都失了颜色,他如同划破人间的闪电一般,一道道摧毁昆仑的防线,昆仑乱了,可是信仰不灭。
他死在我的手下。
我杀死他的时候,也是一个月光莹莹的夜晚。
他仍旧是披着月光,一身铁甲染了鲜血,有他自己的,也有昆仑子民的,他的每一步,都让人战栗。
他还是那么好看,和我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我不知道他的身影为何一次次缠绕我的梦境,可是我却知道,我心软了。
那是第一次,我想要背叛我的信仰。
这种想法让我的心狠狠的颤抖着。
我怎么可能背叛我的信仰?
“楼万邪,来战一场吧!”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昆仑永远凛冽的寒风。
从没有人能够和自然抗衡,而我,就是自然的化身。
我是冰霜精魅,是自然孕育而成的生灵,是自然地孩子。
我的记忆最后定格在他轰然倒地的那一刹那。
后来,后来怎么了呢?
后来,人们给了我一个名字,他们叫我霜面妖姬,说我本是昆仑山中修行的冰霜精魅,在仙魔大战中为魔血所污,失了神智,最后沦落到魔将楼万邪的手下。
也许吧,不过,世间再也没有冰霜精魅,只有霜面妖姬,亦然只有夭霁。
第八百九十三章:海族的歌声
长廊之中的烛火陡然之间熄灭,一阵又一阵的鬼哭狼嚎忽然之间响起,那被权玉塞回长廊的人陡然之间愣住。
片刻之后,一声尖锐到不像是人能够发出的声音忽然之间在天地之中响彻。
沈玉衡只觉得自己的耳膜仿佛都被穿透了一般,她的七窍之中,瞬间有鲜血流下。
胡乱的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液,沈玉衡挣扎着从权玉的身下爬了出来。
如今箭雨已经停了下来,整片大地之上一片狼藉,血色在沈玉衡所在的位置蔓延,远远看去,仿佛是阴阳道两旁的彼岸花一般。
沈玉衡的不远处,已经被业火烧成一片灰烬的夭霁被微风一吹,顿时四散不见。
谁能够想到,昔日的魔将竟然落得个如此的结局呢?
她跌跌撞撞的爬起来,颤抖着抚上权玉的身体,却只触到一片的冰凉冷硬。
黄泉已断,那个总是笑着的姑娘,如今却已经成了地上的一具死尸。
她说要保护她,如今就真的拿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她。
“权玉,权玉你醒醒,你还说好要给我抓海兽呢。”
沈玉衡抱着权玉的身体,哪怕明知道自己如今这样做是徒劳的,却还是期望着自己这样能够让怀中的人醒一醒。
血液渐渐的从她的七窍之中流下,她的手臂紧紧的抱着权玉已经渐渐冰凉的身体,眸中的泪水早就已经决堤。
若有若无的歌声渐渐响起,像是在那广袤大海之中海妖带着蛊惑的声音一般。
那浑身的肌肤都已经干裂的男人甩着鱼尾,骄傲的扬着下巴,曼妙的歌喉尽情的歌唱着。
像是来自于地狱的赞歌一般。
远方浑身棕毛的异族忽然之间都顿在了原地,竟然没有一个敢动弹一分的,仿佛已经被什么人下了定身术一般。
一片雪色之中若隐若现的天劫宫在此刻也骤然开始晃动,海妖的歌声渐渐的扩散,最后攻占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权玉的身上,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能够伸手给她擦一擦眼泪,告诉她,别哭。
沈玉衡从没遇见过一个这样的姑娘。
她对她的好热切又纯粹,她虽然是个姑娘,浑身却都带着一股子平常男人都没有的英气。
爽朗,朝气蓬勃,无时无刻都是对自己带着难以言喻的自信。
她就像是一团火,将她心底的所有阴暗都驱散。
她的身上带着光,走路带着风,坦坦荡荡的来,光明磊落的去。
哪怕是在面对着一个很有可能也喜欢着蚩尤的人,她所展现出来的,依然是自己最赤诚的一面。
这个世间,怕是再也无法有这样纯粹的一个人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血泪糊了满脸,沈玉衡死死的抱着权玉的身体,整个人都哭成了泪人。
海族的歌声还在不断的回响着,那漫天的雪色似乎都渐渐凝涸,最后渐渐被一片赤红所掩埋。
那原本有着倾世容颜的人的身上流出大片大片的血液,滴落在地上转瞬就开出妖异的花朵,他的每一步似乎都走在刀锋之上,他的身后是汹涌的大海。
“你不会死……哪怕是抢,我也会把你的魂魄从幽冥界抢回来!”
沈玉衡紧紧的抱着权玉的身体,在权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