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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玉衡你如今感觉如何?”他笑,眼里一片闪烁的光芒。

    不过是眨眼之间,沈玉衡顿觉整个人都在发热,浑身的燥热让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那含笑的王。

    他竟然对她下药?

    一瞬间,她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凉。

    她沈家为这个王朝从昔年的大家族落到如今只剩两个弱女子的地步,他为何还如此对她?

    难道他这么快就容不下沈家了吗?

    第二百五十四章:爱别离(四)

    “沈玉衡,你要护沈怀哀,还是要护这江山?”王把玩着她的发尾,热气都呼在她的脸上,声音在她的耳边,仿佛有十八个转折一般。

    他的声音本就带几分魅惑,如今这么故意做出这样的姿态,更是诱的人心神恍惚。

    可是沈玉衡却不大吃这一套。

    “你把怀哀怎么了?”沈玉衡此时整个人仿佛被火烧着一般,神智都已经混沌,只是听见沈怀哀的名字,却登时清醒了过来,咬牙切齿的发问。

    怀哀就是她的半条命,若是怀哀出了什么事,怕是她下半辈子的盼头都没了!

    王拔下她头顶的玉簪,五指穿过她的黑发,挑起她的一缕发丝在自己鼻尖轻嗅,然后男人低沉的声音就传进她的耳朵,一声声,一句句,分明都是那么悦耳,却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般。

    “兹沈家有女怀哀,贤良淑德,容止大方,丕昭淑惠,珩璜有则,持躬淑慎,秉性安和,闺中姐妹皆沐其泽,远近邻人皆称其贤,深得朕心,宜侍君侧。”

    他每说一个字,沈玉衡就觉得自己的心头冰凉一分,待到他一句话说完,她整个人仿佛都被扔进了数九寒天里一般,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都是凉的,尤其是她的心,几乎已经被寒冰全部覆住。

    宜侍君侧?好一个宜侍君侧!

    她家的怀哀如今才十三岁,兄长当年战死塞北,把他唯一的女儿托付给她,她千挑万选的给她定了个好亲事,只等时候一到便要把她嫁过去,可是如今却要她入宫去受那般的苦难?

    她怎么忍心,他怎么忍心!

    沈玉衡只觉得那药力都已经挡不住自己的心寒,她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我沈家一门忠烈,辛酉七月七,舍弟殁江南,隔年九月八,家兄亡塞北,今日你却还要我们沈家仅剩的这一根独苗进宫?你于心何忍,于心何忍啊!”

    她几乎是一字一泣,字字仿佛泣血一般,那语气中的悲切,哪怕是草木石听了也觉得心里难受。

    她幼年时,父亲教导她要忠君,要爱国,于是她在双亲尽丧,胞兄亡,幼弟殁之时毅然执起长剑,从此丢弃一切女儿家的东西,走上了鲜血遍地的沙场。

    那年她才十八岁,正是一个姑娘大好的年华,别人家的姑娘都在绣花扑蝶,却只有她一柄长剑染血,长枪不知道穿了多少人的脑颅。

    她沈家有对不起这君这国一分吗?没有!从没有!

    可如今他为何要逼迫他们沈家至此?

    “北方犬戎来犯,你若不出征戍边,国将危矣,可你要是出征戍边,沈怀哀危矣,你选哪个?”

    王笑的一脸灿烂,仿佛对于她的控诉完全没有听到一般。

    沈玉衡如今除了绝望,已经生不出其他的情绪来。

    要国,还是要家?

    在沈家,这从来不是一个能够被拿出来问的问题。

    如果要家,那么沈家也不会落到如斯境地了!

    她闭目,嘴唇颤抖,声音也不断的抖着,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怀哀,对不起……

    “给我让开!滚!”却突然听得外头的云力乱。

    然后只见一柄大刀已经把那门劈开,外头的阳光顿时照进来,刺的沈玉衡眼睛都生疼。

    门口的人一柄大刀,分明是如画的眉目如今却带了冷意,只听他嘴中骂道:“昏君无道!竟然活生生逼死将军府的姑娘!”

    “你说什么?”沈玉衡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怀哀悬梁了!”雪千重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着牙说出来,他目光冷厉的看着王,几乎要把王剥皮抽筋才好。

    沈怀哀是沈玉衡兄长的闺女,因为出生那日沈玉衡的小弟战死,加之她的生母难产而亡,沈玉衡兄长太过悲痛,才给起了怀哀这么个名字。

    沈怀哀几乎是被沈玉衡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的,雪千重既然入赘,自然也是要把沈怀哀当成眼珠子一样的,可是今天沈怀哀接了圣旨之后,竟然直接就悬梁了!

    待到他赶去之时,沈怀哀尸身都凉了,他怒极,便拿了沈玉衡的牌子求进宫,被一拦再拦,才会做出这种怒而闯宫的事来。

    “悬梁了?真可惜,那么你只能去戍边了啊。”王浑不在意的一笑,撇开手中的发丝,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雪千重。

    雪千重倒提着刀,他本就出身将门,手上本事自然不弱,要不然也不能单枪匹马的就闯进宫来。

    怀哀……她的怀哀,她当珍宝一样护了十几年,她把她按照那些世家贵女一样教养,只是不想让她和她走上一样的路,可是如今,怀哀却悬梁了……

    只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的一纸诏书!

    这样的君,哪里还值得她忠?

    这样的国,哪里还值得她护?

    她看着他,凄然一笑,猛然抽出墙上挂着的长剑,割裂袖袍,决然的看着他。

    “今日我沈玉衡与你割袍断义,沈家,反了!”

    长剑轰然落地,鸣声清脆。

    昏君无道,她做什么还要去忠那昏君?!

    变故不过是在一瞬间,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王已经被斩成两段,肠子都流了一地,那颗脑袋还死不瞑目。

    看着死状凄惨的王,沈玉衡却只觉的心中更加悲哀,哪怕她杀了他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能还怀哀一条性命吗?

    “弑君啦!”“天策上将弑君啦!”

    沈玉衡被王下了药,刚刚因为气血攻心,硬是把药力压了下去,如今悲伤不已,那药力再也压不住,陡然爆发出来的药力让她整个人都跪伏在地,只觉得自己都要被烧成灰了一般。

    “阿衡!”雪千重急急唤了一声,扔了刀过来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