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并没有如何逼迫他,也让楚歌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系统告诉他说,不能离开这个世界。应该是有一些关键的节点没有达成,他只有等下去,看是什么关键的节点。
楚歌也只是第二次做任务,上一次稀里糊涂的就回去了,更不知道脱离的条件是什么,系统这样说他也就只能这样做了。
三个月要满的时候,前方有捷报传来,是在外的军队打了胜仗,收复了被蛮夷占领的城池,于是朝堂上下,喜气洋洋。
赵从一在其中立了大功,诱敌深入,斩杀了一名敌首,于是朝堂,各种赞叹,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灵堂内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人告诉楚歌,但是系统监控到了,于是把所有的细节都告诉了他。包括奏折上所写的赵从一斩杀了多少名敌人,又是如何追击了敌首。出征沙场,首战告捷,从此扬名塞外当不在话下。
楚歌走出大殿,望着辽阔无垠的天空,心里由衷的替赵从一高兴,他原本就是应该在沙场如鱼得水的人物,如今正是大展拳脚之时。这个消息告诉楚歌,他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
楚歌坐在御花园中,听着来往的小宫女们红着脸讲故事,说的正是在边疆这一次大捷。
宫中芝麻绿豆大点的事儿,都跟长了翅膀一样传得飞快,何况人人都知道,赵从一是从楚王府上出去的,楚王一向都很看重这个侍卫,更是有无数宫人上前抢着要做这喜气洋洋的活了。
楚王长得多么美的一个人,眉目如画,几乎要将这满园的鲜花都比下。传言里,他是一个阴晴不定性格暴戾的人,一开始宫女们都吓得兢兢战战,伺候后却发现,他是一个十分好说话的主子,脾气很是温和,一点都不像传言里那个样。
容貌秀美,脾性随和,有些老人看着,倒像极了早已故去的太后。
而且楚王只娶了一个牌位,他的府上连一个正经的主子都没有,如果能够坚持,攀上高枝可就好了。
诸多原因交杂之下,小宫女们争先恐后的,要跟他描述赵从一在塞外的英姿,楚歌含笑,把系统早已经告诉过他的话又听了一遍。小宫女们贴上各种各样的想象,稀奇古怪的描述,到后来,赵从一都成了一个威风凛凛,长着三头六臂的人。
眼前不经意间,浮现起赵从一在庭院里舞剑的光景,身姿矫健,若惊鸿游龙。后来把剑一收,半跪在他身前,十分小心翼翼的给他说,都是主子教的好。
楚歌以为自己都已经忘了,但春光里,那个,舞剑的身影却鲜明如昨,楚歌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于有荣焉的骄傲。
那个半跪在地里,期待与渴盼的表情,又浮现在眼前,还有在讨剑未遂后的黯然神伤。后来楚歌承诺,自己会同赵从一一起去,可后来他却食言了。
唇角的笑容收住了,连弯起的眼眸也渐渐平了下来,楚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很是忧愁。
小宫女见着他原本如采采流水蓬蓬远春的笑容凋谢,心里有一点猜测,小小声的问道:“殿下是又想起了赵将军吗?”
没什么好否认的,楚歌点了点头。
那一旁的小宫女轻声安慰道:“赵将军一定很快便会凯旋归来的,他现在正是在外沙场征战建功立业的时候,殿下又何必为他而担心呢?”
刀剑无眼,兵戈无情。
在外征战,又怎么能不担心?
何况楚歌心里还蒙着一层淡淡的阴影,那就是直到打了胜仗的现在,他都还没有完成任务。
什么语言什么事件都是虚的,只有登出的判定显得无比的真实。楚歌最怕会产生什么突然事件,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眉眼变得忧愁起来,小宫女们的安慰也没有让他好上些许。
就在那一刻,四周的小宫女们突然弯下身去,一个一个十分恭敬的行礼。
楚歌没有说话,缓缓地低下了头。
音色各异,却十分整齐的声音响起:“参见陛下。”
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御花园里,更不知道已经看他看了多久。
怎样一幅场景呢,明媚鲜活的花叶间,容貌秾艳的少年勾起了唇角,他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且欢快,就像遇见了什么当真高兴的事情。
笑容如月之升,眉眼弯弯,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满园鲜花锦绣,都不及她笑容万一。
有多久没有看到过他这样轻松愉悦的笑容,大多数时候,少年都是沉默寡言的。他长时间的守在灵前,就像被剥离了灵魂中所有的欢笑与乐趣。
原来还是还会笑的,还会笑的这般的无忧无虑,欢欣快活。
后来少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弯起的眉眼渐渐平复下去,变成了化不开的忧愁,眼底深处是无可辩驳的忧虑与担心。
他能够担心谁呢?
除却从楚王府走出去的那个侍卫,那个岳家的遗孤,他还会担心谁?
赵从一。
原来即使已经把他支的那么远,他依旧在人的心底,投下了不可磨灭的剪影。
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把赵从一指到楚王府去。
小宫女们在发问,太子一时间紧张到极致,几乎无法形容心中的感情。
然而,现实终归是要面对,无论那是有多么的残酷与无情。
头颅轻轻点下的刹那,太子手指传来一阵刺痛,原来是他用力过大,不知不觉间,捏断了一根带刺的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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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目光轻轻一扫,于是小宫女们如潮水一般散去,不过片刻,偌大的御花园内,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楚歌站起身缓缓地朝着太子行礼。
他弯下了腰,太子却久久地没有让他起来,一直都让他保持着那个十分煎熬的姿势。
楚歌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但太子不喊他起来,他的确也不敢动。
太子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忽而笑了一下,眉梢眼角却跟凝结着冰霜一样,明媚的夏日都显得寒冷起来。
“消息倒是灵通,捷报才刚刚传来呢,你就知道了。”
楚歌没有回答。
面对太子阴阳怪气的问句,他根本说不出来话。
一开始是受了伤,嗓子一直都坏着,到后来,是他发现自己做什么都不如当一个哑巴,于是更加的不愿意说话了。
他这样沉默而顺从的姿态,变那样屈膝在原地,却不愿意抬头看着太子的眼睛,只叫太子心里的怒火越盛。
早些时候,听到了捷报,朝堂上的那些喜悦都淡去了,只有眼下,在心里不知道已滋长了多久的,萦绕,蔓生,名为嫉妒的尖刺。
“这么想念他?”太子冷冷道,“要送你到前线去吗?从此两相纠缠,好做一对野鸳鸯。”
楚歌的身体晃了晃,那个姿势久了,是有一点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