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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说什么就说,不用管本宫冷静不冷静,说完了就给本宫滚,以后别来了。”
晋王点点头,就开始说了,“姑母已是古稀之年,让本王来看活到耄耋之年是必然,期颐之年也不是不可。”
一提这话茬,安庆公主就笑了,她素来最得意的就是长寿,古往今来能像她这般长寿又有几人。
“可人有力不怠之时,姑母总有顾不到的时候。本王如今已为人父,也是能理解父母心,总想护着帮扶着,能护一时是一时,方方面面,事无巨细。可孩子长大,总有展翅高飞的时候,强行护着,不过是折掉了他的羽翼,让他从一个展翅高飞的大鹏,变成一只缩在鸟巢里只会要食吃的小鸟。若有一日,大鸟不在,小鸟又该如何?”
随着晋王的话,安庆公主早已陷入沉思之中。
驸马没出息,连带他几个儿子也是没出息的。她倒是抽过打过,可惜舍不得,便想就这么过罢了,只要有她在一日,这日子总能过下去。可她得意自己长寿之时,却也觉得自己每活一日都在和老天挣命。
她恐惧,她害怕,可是已经晚了。
类似晋王说的这话,也不是没人跟她说过,只是随着她的年纪越来越大,敢和她说这种话的人渐渐就没了。不是死了,就是觉得说了她也不会听,没人知道她其实是希望有人对自己说这些话的。
“我幼时听父皇说,姑祖母年轻时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自然明是非晓对错。姑祖母埋怨父皇不见您,殊不知父皇不是不见您,而是不忍伤了您的心。一边是尊敬的长辈,一边是于社稷有功的功臣,伤了谁都是不对也不忍,所以这恶人就被孙儿给摊上了。之前所言,可能失礼,也可能难听,但句句肺腑,还望姑祖母能理解。”
安庆公主沉默不言,面色时有怔忪,时有恍然,时有回忆,复杂至极。
“姑祖母您要知道,您总有护不住的时候,为何不放手让晚辈自己去挣去打拼。情分磨没了就真没了,就凭着这份情分,但凡这些表兄弟们能有些作为,父皇就不可能会亏待。是时,表兄们光耀门庭,您脸上有光,难道不好?”
“可——”
“姑祖母是担心挪了公主府,您面上无光?其实这点不用担心,您住了一辈子的府邸,父皇怎能忍心夺了。而外城环境复杂,也不该您去住。所以父皇命人在城郊择了处鸟语花香的地方,修一处比这里更宽敞更气派的公主府。这处您也留着,想住皇城住皇城,想住京郊住京郊。至于诸位表兄弟,若是有合适的地方,本王推荐一二也不是不可。”
安庆公主恍然,半晌颓叹道:“皇帝有心了。”又看了看晋王,表情有些复杂:“你也有心了。”
晋王赧然。
很快从这里回去后,他便去了荣禧院。
他一副沉凝的冷然,瑶娘还寻思着莫是又没成,心里还想着怎么哄哄他,让他别生气了。
她在四周摸摸索索,摸到晋王身边,佯装去收拾晋王面前的炕桌,明明这炕桌上已经被红绸她们收拾得很干净了,她还是挪挪茶盏,佯装自己在忙。
心里寻思不能太刻意,不然他脸上挂不住,正想着怎么开口,突然一把被人搂着腰抓上炕。
“你怎么知道这种法子有用的?”
有用?那就是成了!
瑶娘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当娘的嘛,大长公主虽然上了年纪,也是当娘的。儿女都是父母的债,生得越多债越多。”
见晋王和小宝都看着自己,她先对小宝解释:“娘没觉得我小宝是债。”又对晋王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市井民间的说法。”
顿了顿,她才又道:“对全天下的娘来说,谈她的孩子才最能打动她的心。只要不假大空,切合实际,应该不会太难。”
所以晋王就顺着这条思路进行了扩充,终于拿下了安庆公主。
事实上没人是傻子,有没有诚心,是不是用心,其实都能体会出来。所以工部的人去了就被打出来,甚至激得安庆公主放言要拆就从她身上踏过去。
也所以晋王成了。
就在晋王和瑶娘在说这件事的同时,安庆公主也在府中静静思索。
她想了很多,想清楚想明白的她,又拄着龙头杖上宫里去了。
这次去是谢恩的。
据说,安庆公主谢了恩后,对着弘景帝哭着忏悔了自己的错误,同时对弘景帝的宽容大度感到无地自容。
其实姑侄俩坐在一起说说话,说到动感情时哭一场,也没有什么,关键当时有数位朝臣在。
这数位重臣目睹这姑侄俩演了一场长辈慈爱晚辈孝顺的大戏,同时其中一人在其中的作用也让人不能轻忽,那就是晋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好肥,求个营养液。
安庆公主是个很重要的人,所以这一段不能少,感觉剧情若是从中断了,大家会看得不知所以然,所以一起放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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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小仙女的雷,╭(╯3╰)╮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
安庆公主走了, 弘景帝也没有想继续议事的心情,遂说了改日再议,便让数位大臣退下了。
宫室里一片寂静,弘景帝坐在龙椅上,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十分复杂,有些失笑的忍俊不住, 有些惆怅, 甚至还有几分赧然。
李德全走上前来, 在弘景帝手边放了一盏茶, 便在边上站下了。
弘景帝端起茶盏, 拂了拂上面的茶沫,啜了一口,才道:“倒是小瞧了他。”
这个他虽是没指名道姓,但李德全知道是指晋王。
是啊, 谁也没想到晋王竟会能把这事给办成了。还办得这般让人无可挑剔,里子面子都给弘景帝挣足了。关键安庆公主不愧是出身皇家,可能是打着哪怕晋王是哄她,也要做成木已成舟,也可能是顺势而为的一种识趣。
这一场戏演罢, 弘景帝的面子全了, 安庆公主的面子也全了,顺道还给晋王表了功,真可谓是一举三得。
“竟然敢当着大长公主面前这般说朕,朕什么时候对他说过大长公主也是明事理的通达之人……还朕不忍心夺了她的宅子, 真若是不忍心,会派了他去了……”
弘景帝一面喝茶,一面嫌弃道。看似口气颇为不悦,实则嘴角却是上翘的。
这话李德全可不好接,只能弯腰笑着道:“晋王殿下打小聪慧过人,这长大自然也是不差的。”
弘景帝点点头:“像德妃。”一样的通透,心思澄明。
提起德妃,弘景帝抚触在茶盖上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时光在一瞬间飞速倒流。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捏着茶盖又拂了拂茶汤,才啜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