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再也没有劝说自己的理由,只好尖声叫道:“你……你这死鬼,你……你过来做什么?信不信我找道士将你收了,叫你一辈子不得超生?”
扮作鬼的荆泽铭一听,就知道这话有问题。试想?若是李秋芳之前真被何富贵凌虐的话,此时看见对方鬼魂难道不该是义愤填膺,质问他将自己害得这样惨,如今还有脸来做什么吗?可她竟是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这说明什么,当然是说明她心虚啊。
一颗心仿佛沉入无边的黑暗中,只要一想到自己被这表妹利用他的同情和愧疚蒙骗,害得他与采薇和离,荆泽铭便觉怒火万丈。
然而这不过是开始,世子爷到底是定力非凡之人,镇定了一下便阴恻恻道:“好啊,你让道士过来啊,我倒要让他想个办法,将你我一起送去阎王殿,咱们当着阎王爷和判官的面,好好分说分说。李秋芳,你当日在何府之时,我有哪里对不住你?让你管着半个家,你看看这京城上下,可还有别的大宅门中有这样事?我就差没为你宠妾灭妻了,你为何恩将仇报,竟然入了镇宁侯府?你明知我和他们有血海深仇。”
“那……那又如何?”李秋芳终于吓哭了,极度恐惧中,却又有无限愤怒升起,指着不远处又飘回墙头上的何富贵叫道:“你还有脸问我?还不是你和你爹太没用,好好儿一个寿宁公府,你们都保不住。还有你那姐姐,在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结果害一个冷宫里的女人都不成,到底被人家翻身,将她轰下宝座。如今你怎么还有脸来怨我?我一个弱女子,难道还能改变皇上心意?你死就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何苦还要来找我?”
这一番话分明是承认了当日何富贵对她的宠爱,更没有半点对镇宁侯府的偏心之情,反而只是怨恨何家人没用。
荆泽铭的心彻底凉透了,然而为了心中那个疑惑,他仍努力扮演下去,怒吼道:“别的也就罢了,为什么我们夫妻一场,我死了,你都不来给我收敛尸身?当日受了你的撺掇,害我将明珠赶出府去,如今我死了,才知道你那腹中胎儿流产,根本不是她做的手脚,你分明是陷害于她,可恨我受你蒙蔽,冤枉了她,最后却还要承她的情,将我一族人尸身收殓,李秋芳,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这件事一直就是李秋芳的心中刺,此时被提起,恰如一柄尖刀插入她心口,她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下,绝望哭叫道:“是,我知道这件事我对你不起,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要活下去,我要夺回表哥的心,我要进侯府为我的未来打算,我……我不能把自己的前程葬送在你身上。你家是满门抄斩,这是皇上的命令。谁敢去收敛?若明珠那个傻大胆的女人不知道脑子犯了什么抽,我可不能和她一样,为了曾经你对我好,就将后半辈子都葬送了,我不能像她那样妇人之仁。要怪只怪你自己,当年有眼无珠,你自己的房里人,竟然不知她的品性,由着我陷害她,难道这能怪我?谁家后院没有勾心斗角?她摊上了你这个糊涂虫,是她命不好,关我什么事?”
☆、第四百四十一章:真相大白
李秋芳挥舞着双臂,激烈地为自己辩解,若是这会儿灯笼还亮着,必然能发现她脸上已经因为情绪过激而泛起潮红。
饶是荆泽铭定力再好,此时听见这话,他整个人也已经木了。幸好此前脑海中已经无数次演练过这剧本,所以这会儿还能凭借本能继续往下的台词:“好,很好,李秋芳啊李秋芳,怪我错看了你,你果然就是一头白眼狼。荆家人引狼入室,到底也没落个好下场。你且不要得意太早,温氏枉死,如今正在四处寻求门路,要去阎王殿和判官面前告状呢。一旦被她告状成功,便立即有黑白无常来拿你索命,我看你到时又该如何?”
“啊?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是在吓唬我……”
李秋芳完全没想到温氏的鬼魂竟然会四处告状,一想到对方带着黑白无常来索命,登时又是气又是怕。
忽觉身上寒冷入骨,四周也似是阴风阵阵,她这会儿稀里糊涂的,还以为是温氏来了,连忙叫道:“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咄咄逼人,一定要夺我手中权力,我怎会害你?明明是你自己太贪心,一点儿好处都不想给我留,是你不肯给我留后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一切,好不容易……呜呜呜,我连表哥都失去了,就剩下这点权力,你还要来夺……是你自己找死的。谁叫你老想把我当丫头使,日日叫人来我这里给你端酸梅汤?哈哈哈……你不知道我让翠竹在里面动的手脚吧?你说,是不是你自己找死?你这会儿还有脸告状?你凭什么告我?难道是我逼着你喝酸梅汤?我也没拿着那酸梅汤给你灌下去,都是你自找的,自找的,你凭什么告我?”
她一边说一边叫,只累得气喘吁吁,自己犹自不觉,还挥舞着手大叫道:“你们一个个都是自己取死,还来找我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想害我?我呸!你们活着的时候我都能将你们耍的团团转,更何况死了?我会害怕?哈哈哈……休想,全都休想……”
荆泽铭冷冷看着黑暗中那个陷入疯狂的女人轮廓,李秋芳这个时候已经失去理智,压根儿没发觉半空中的鬼魂已经很久没开口了。
从进侯府以来的步步为营,最初胜利逼走方采薇时的得意;到始终不能获得荆泽铭爱意的挫败;再到温氏步步紧逼,让她恶向胆边生,以至于害死第一条人命后的胆战心惊;接着重整旗鼓大展身手,以为已经获得侯府中人认可,却在年三十团圆宴上被桑老太君一言点醒,意识到自己这个外人始终没有权力真正掌管侯府,从而心生焦躁怨恨;最后再到这些天,由晚云烧纸给她带来的对于鬼魂的惧怕,使心机深沉的李秋芳时时处于疑神疑鬼惊惧易怒的状态。终于,在今晚荆泽铭做好充分准备,真正给了她致命一击后,李秋芳的心态彻底崩塌。
可以说,这一年多来,表面上看,她是最后的胜利者,以一个表姑娘的身份执掌着镇宁侯府的内外大权,然而谁都明白,这不过是一座空中楼阁。
李秋芳更明白,所以这一年多,她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正因为没办法获得足够的安全感,又贪心不足,所以让一个之前智商高绝,硬生生凭借实力将荆泽铭和方采薇成功拆开的女子,因为心态失衡而变成了如今连这样简单圈套都不能识别的疯女人。
荆泽铭还站在墙上。天气虽冷,却冷不过他的心,无数痛悔如潮水般涌向四肢百骸,化身成一条条毒蛇在他内心和四肢狠狠咬噬。
采薇说得对,她早就看透了秋芳的真面目,所以才一直都不许我引狼入室。可恨我竟始终不信她,还以为她就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