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曜轻俯，拉着卓夷葭的手臂，扯入自己怀里头，轻轻抱住，笑出声来：“你怕是个傻的吧卓四？”

    卓夷葭任由赵凤曜抱住，微微偏头，看着他刀削般的侧颜。

    赵凤曜亦是偏头，看着卓夷葭的眼睛。带着笑的双眸熠熠生辉如点点星辰：“你要当娘了呀，我的流光小将军。”

    “娘？”卓夷葭轻轻呢喃，她看着赵凤曜：“你说，我要当娘了？”

    赵凤曜看着卓夷葭怔愣的样子，笑出了声，将卓夷葭抱的更紧了些：“我怎么觉得你进昭阳殿里头一会儿，整个人都成傻子了。”

    赵凤曜的轻喃还在卓夷葭耳边，她轻轻推开赵凤曜，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呆呆的伸出手，摸了摸平坦的肚子：“我有身子了？”

    “是啊，我们要当爹娘了。”赵凤曜双手揽着卓夷葭的腰，却没有抱着。他看着卓夷葭的脸，整个人像是一个太阳，笑着，暖着，直抵人心。

    “爹娘？”卓夷葭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呆呆的说着。

    爹娘？

    卓夷葭想到了自己的爹娘。

    忽而，她抬头，看向赵凤曜，粲然一笑，嘴角弯着，眼睛也弯着，身子向前，对着赵凤曜的脸颊一吻。

    赵凤曜整个人愣住，他呆愣的看着笑着的卓夷葭，似乎反应不过一般。

    贵公公抬了抬手，带着殿中的诸位太医和宫娥內侍们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贵公公走出后，看着唯有两人的大殿，而后轻轻的掩上了门。

    须臾后，倏忽之间站起身子，抱着床上的卓夷葭往外退开一步便欣喜若狂的转了个圈儿。

    “我要当爹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卓夷葭抿着嘴，亦是跟着赵凤曜笑着。任由他抱着打圈儿。

    好大一会儿，赵凤曜才抱着卓夷葭站定。而后定定的看着她，吸了一口气，收起笑，又问道：“卓四，你要跟我生孩子吗？”

    卓夷葭弯着眼睛，笑看着赵凤曜，点点头：“嗯。”

    “你确定，要跟我生孩子？”卓夷葭毫不犹疑的再一次点点头：“是的。”

    赵凤曜呆呆的看着卓夷葭，又是一阵狂笑，而后立直身子，将她紧紧抱住，俯在她的耳边，张了张嘴：“我好怕你醒来不要他。”

    卓夷葭站在殿里暖和的毛毯上，脚尖微微垫着。她笑了笑：“我为何不要他。”

    赵凤曜没有应声，而后才放开了卓夷葭，柔情似水的看着她，一笑，又抱住：“卓四你变了。”

    卓夷葭点点头，将下巴搁在赵凤曜的肩膀上，轻轻应道：“是啊，我变了。”

    说着，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些许的娇嗔：“那你觉得，是以前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我好。”

    赵凤曜没有回答，他转过头，在卓夷葭耳边吻了吻，开口道：“都好。”

    卓夷葭笑着，任由赵凤曜抱着，自己的手也放了上去：“谢谢你，大哥。”

    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陪在我身边；谢谢你一直包容我的自私和凉薄；谢谢你一直默默为我付出；谢谢你为了我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任由我摆布。

    也谢谢你一直爱我。

    “不用谢。”赵凤曜轻声说着，声音轻轻，像是低沉的琴声，好听极了。

    卓夷葭将头埋在赵凤曜的怀里头，轻轻叹了一声：“虽然我愿意替你生下这孩子，也愿意立后。但是，我不想在深宫里活着。”

    前世今生，她对后宫已经厌倦了。她的命是那么多人换来的，半辈子都没有被她珍惜过。如今，想要听那些爱她人的话，好好活着。

    可是好好活着，第一个不愿意的，就是呆在深宫。

    赵凤曜笑容慢慢散去。他放开卓夷葭，有些忐忑的看着她。

    “不过若是你想我留在宫里，我就留在宫里罢。”说着，卓夷葭勾着唇轻声道。

    赵凤曜撩了撩卓夷葭的头发，没有讲话。而后又将她轻轻抱在了怀里。

    岁暮天寒，轻香暖殿。卓夷葭躺在赵凤曜的怀中，微微偏着头，看着旁边放着的红梅画屏。

    第五百五九章 放下

    新皇登基第二个月，除夕之后，正月初一。

    立定卓家四女为后。

    册后大典定在正月十六。钦天监选的黄道吉日。

    正月十四那日，卓家二房和三房的人带着华太君回来了。跟着回来的还有鼎鼎大名的神医淳耳。

    肉白骨活死人的神医淳耳救起了都已经入了棺的华太君，自然被卓家人奉为上宾。

    华太君没有死，卓家老大老二不用丁忧，卓夷葭册后大典如期进行。

    正月十四，众人回来那日。卓夷葭是初一之后，第一次从西厢房里头出来。

    跟所有卓家的女眷一起，站在内院垂花门里候着华太君。

    按着辈分，是卓夷萍站在最前面，可是卓夷葭多年的经历让她不管在哪儿一站，都是一到凌厉而不可忽视的风景。

    在满满娇弱的闺阁之中更是。

    卓夷萍看着卓夷葭，亦是身子自己往后退开一步，站在了她的身后。

    卓夷葭没有在意，以庶女身份站在最前面也没有什么不妥。她只是转头冲着卓夷萍笑着点点头。

    卓夷萍见此，亦是对着她笑了笑。当做回礼。

    两人都没有讲话。

    站在最后头的是卓家最小的女儿卓夷韵，当年刁蛮的小女孩儿已经变得亭亭玉立，乖巧的站在两位姐姐身后。

    正月里头，天寒地冻。三位姑娘娉婷的站在垂花门处，身上皆是披着灰鼠毛的大氅，手里拿着手炉。头上朱钗明丽，步摇轻晃。面容是卓家女子一贯的姣好动人。

    今儿没有下雪。天气朗朗，微微的阳光照在雪上，没有化开，反而点点雪光映射出来，天地间更显亮堂了。

    垂花里头游廊栏杆外头种着的一些腊梅已经盛开，点点蜡黄缀在枝头，幽香萦绕在鼻尖。

    等了好些会儿，也不知是不是路上雪太厚，去城门接华太君的哥哥弟弟们都还未归来。

    卓夷韵站在最后头，头偏着，扫过庭院里头的腊梅，而后转身，将手炉递给旁边的丫鬟，提着裙角，走到腊梅树下，挑了几只，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