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儿?他那说话,简直是放屁呢!”
包氏就算骂丈夫的时候,语气里都脱不了那种两个人心意相通的爱意。
陆敏叹道:“娘啊……”
包氏等了半天等不到下半句,含着话梅问道:“怎的忽而不说呢?”
陆敏一笑:“没什么,不过想叫你一声而已。”
她本来想说,天下间最难的,只怕就是能像包氏一样,有一个陆高峰那样顶天立地,又全心全意而着她的丈夫,而她又恰好爱她的丈夫。
陆高峰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会为了妹妹铸成的错误而勇于赎罪,宁可抛弃在交趾经营的大笔家业,去做个火头兵。也会在女儿受委屈的时候,冒着负天下的危险,只为保护女儿。他也许不完美,但他是天下最负责任的丈夫,和最爱儿女的父亲。
*
送包氏几个出宫时,路过太液池畔时,当年那横行耀武的李尚宫忽而拦路,说道:“皇后娘娘,太皇太后日日眼等着您去看她一回,既您今日都到这儿了,能不能去看她一回?”
陆敏的皇后之位,虽来的容易,但也是众望所归。有陆高峰那样一个父亲,再有皇帝持续不断为她在朝中制造声望,她的后位,如今已稳如磬石。
自打陆敏怀孕之后,太皇太后便歇了要害她的心思,反而刻意讨好起陆敏来。隔三差五就要送陆敏一些自己积年攒下来的宝贝,明知东西送到麟德殿外,李禄都会派人处理掉。她还是乐此不疲的,一样样送过来。
陆敏当然知道太皇太后如此示弱,是为了如今在皇子殿为婢的余宝珠,那是她最宠爱的亲外孙女儿,却在宫里当个下三等的婢女,太皇太后的忧心,可想而知。
李尚宫见陆敏还在犹豫,又补了一句:“满朝上下,无人不称皇后娘娘贤良,可奴婢就斗胆说一句,自打您入主后宫,太皇太后多少回主动示好,您却无一日踏足过太液仙境,便在民间,这也是不孝的大逆。此事儿若是传出去,于您的名声,也不大好吧?”
陆敏一听,便知太皇太后明面上示弱,骨子里还是藏着针的。老太太这是掐准了她眼看即将生产,几个月不能料理庶务,想拿皇后的声望为威胁,给余宝珠讨点利益。
若不当皇后,不接手并打理后宫庶务,陆敏对于余宝珠其实也没有多少恨意。但直到接过六宫庶务之后,她才知道,李禄这个总管大太监,办事干练能力超强,也不像寻常的阉人一般心恶,对待那些常年居于冷宫的太妃们,尤其照顾,冬添炭,夏添冰,饭食也照料的很精细。
上辈子她由余宝珠单独照料,所以常食馊饭,不到冬月用不上炭,棉衣也是絮糠,十年难熬的日子,有一半还是余宝珠的故意作弄。
作者有话要说: 有要鸡腿的嚎一声!
☆、大宛马
这辈子陆敏不会刻意欺负余宝珠, 但当初听她叫自己多少回贱婢,还是很乐意她在皇子殿当个奴婢的。
太皇太后想必也积蓄了很久,要使个狠手出来, 立争一招就能帮到余宝珠。
原本,这事儿陆敏该交给李禄去办的。但常言说的好,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人老。若事事依靠李禄,自己这个后位,照样坐不稳。
至于这个李尚宫, 算是太皇太后宫里最得力的婆子。既太皇太后要对付她,跑腿儿的当然是这李尚宫。倒不如趁着太皇太后不备,先将这李尚宫给剪了,无论老太太有什么招数,没了李尚宫这两条腿, 她也出不得太液仙境。
想到这里,她先一笑,却忽而脸寒:“本宫三月入长安殿,七月及封后大礼,无一样不是在太皇太后的见证与许可之下。
李尚宫也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了, 明知本宫与太皇太后祖孙相处融洽,竟敢说出不孝二字来,这明摆着便是离间我们祖孙之间的关系。林平,将李总管请来, 叫他与李尚宫好好论论什么叫孝与不孝!”
皇后自上位之后就一直怀柔,连前朝百官都知道她的仁善,李尚宫也是以为她没脾气,才敢欺那么一句不孝,谁知她瞧着绵软,一脚踢过去却是块铁板,还想磕头求饶,林平已带着内侍们将她给拖走了。
太液仙境中。太皇太后见皇后亲至,虽自己动不了,却也指挥着一干人忙的团团转,一干人见礼罢,陆敏在床前一张椅子上坐了,抚着肚子问道:“皇祖母如今腿可好点了?可能起得来走上几步?”
太皇太后这是个慢性中风,自打去年腊月初八一回大闹之后,先是麻了手,渐渐是胳膊,再渐渐两条腿也走不得路,成了个瘫子。
经过御医们一年多不懈的针灸,如今她的手渐渐能动了,但腿依旧沉沉无知觉。
早有人将陆敏治李尚宫那一出报给她了,听说还是送给李禄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赔上一个马前卒,太皇太后越发想一招制胜,摇着自己一双手道:“御医们说,哀家一双腿还有站起来的希望,但是须取一匹纯种大宛马的膝盖煎药来治。这马也有讲究,年必须十三岁,兰筋必须为红,背上必得有虎纹龙翼,缺一不可。
哀家想着,这样一匹马只怕也不难寻,所以正打算召诰天下,寻这样一匹马来替哀家治病了,皇后您觉得如何?”
十三岁马龄,兰筋为红,背有虎纹龙翼的大宛马人称神驹,是天马之子,事实上整个大齐国内,唯有一匹,那就是陆高峰的坐骑。
若太皇太后果真诏告天下,要这样一匹马,大家很容易就会想到陆高峰那匹马。不过一匹马而已,帝后若果真孝顺,肯定得杀马,取膝盖给太皇太后治病不是?
但那匹马,正是陆高峰骑着追捕烈勒的那一匹,当初驮着陆高峰从火州兵营突破重围,于陆高峰来说,是战友,亦是伙伴,又岂能杀之?
陆敏也不废话,直接挑明:“本宫只听过牛膝治中风,还是头一回听说马膝也能治中风。这方子可真够偏的,恰恰我爹就有这样一匹战马,您说这该怎么办呢?”
太皇太后诡异一笑:“哀家这把年纪,再站起来的机会可遇不可救。皇后如今贤良之名在外,想必不会拒绝哀家的要求吧。”
拿贤良之名搏后位,最终也会叫贤良二字绑架,果真贤良,她就不能在皇帝采嫔良女纳嫔妃时拈酸吃醋,不能为了一匹马而拒绝太皇太后的要求。
陆敏点头:“果真无法拒绝。”
太皇太后再笑:“哀家知道你父亲与那匹战马的感情,所以并不想杀一匹良驹。但哀家给你面子,你也得给哀家一个面子。宝珠在皇子殿为婢,哀家心里不是滋味儿,你给皇上说说,给宝珠一个贵妃之位,你爹那条马的性命也就保住了,你说是不是?”
陆敏低眉一笑,暗道原来这老太太到如今都还未歇了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