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善,那内侍省的例银,就是他的私银,再不肯往外漏一分的。”
李禄止步,冷笑:“所以他算不得是个男人!”其实他净了身,也不算男人。
☆、屏风
俩人相伴着又往前走了一段儿, 陆敏估摸那些人快收拾完了,正准备往回走,李禄忽而说道:“若能避, 暂时避着些,勿要怀上孩子。”
陆敏回头, 李禄还是方才的姿势,背对着她,朱袍秀挺,袍帘有些微微的颤动。
“你可知道如何避?”他又问。
“不懂。”两辈子,陆敏确实不知道该如何避孕。
李禄终于转过身来, 清秀的脸上颇有几分无奈与难堪,低声道:“也没有特别好的法子,月信毕后第十天开始的前后三天,记得勿要行房,或者能避得过。”
作为一个太监, 他这算是插手皇帝的寝房私事了。太监干涉皇帝的内闱,那是要受剐刑的。
陆敏起了警觉,顾着左右,低声道:“李公公,这不该是你管的事儿,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手伸的太长了些?咱们作人奴婢的,手伸的太长,很容易连命都送掉。”
李禄面色阵阵发青,浓浓两道高眉弯着, 耐心解释道:“一则你还很小,徜受孕,生产会有很大的难度。再者,在女官的位置上受孕,就是给前朝大臣们落话柄,你与孩子都将受到非议。”
这些事情皇帝不会操心,他两辈子才开荤戒,又给自己找了诸多借口,初时还遵着三日一行房的规律,后来变成了一日一行,最近颇无度,早起还要来一回。全然没有想过,若她在女官的位置上怀孕,该怎么堵大臣们的口。
陆敏记下了那十天为期的话,走了几步回头,李禄还在那儿站着。
他挥了挥手,笑道:“快去!”
*
和春豆儿两个吃晚饭,比和皇帝一起吃当然要自在许多。
架在炭炉子上暖乎乎的荤什锦锅子,里面熏鱼、羊肉加沙、炸丸子,火腿瘦肉煮了满满一锅子,在炭炉子上飘香,俩人一人一碗粳米饭,吃的正欢实呢,李灵芸那小丫环子福来了。
她比岫雁更会来事,进门便笑着叫道:“陆姑姑。”
陆敏早知她为何事而来,拍着椅子请她坐了,叫春豆亦捧来碗饭,笑问道:“何事你竟来了?”
子福也不客气,捧碗的时候递给陆敏样东西,悄声道:“我家姑娘听说,太皇太后因为怕两个良女为了荫沉木屏风要闹笑话,如今改了规矩,自己定个价格,写好压在荫沉木底下,让两个姑娘猜那价格,猜中者,得屏风,亦得后位。
陆姑姑您说,余良女是太皇太后的亲外孙女,这个规矩,不就是照准了欺负我家姑娘的嘛!”
陆敏接过子福给的东西,一个布缝成的小偶人,上面针孔累累,显然有人经常在上面扎针。偶人背上有扣儿,解开,里面一张纸,上面赫然书着她的生辰八字。
子福又道:“这是我家姑娘从余良女那屋偷出来的,您每日检查两位良女的功课,应该认得,这是余良女的字体。”
陆敏觉得这厌胜之物,两个良女只怕一人一个。李灵芸在人屋檐下,也没那胆子敢偷余宝珠的东西,她这是自己做的,用来栽赃余宝珠。
事情的起因,在太皇太后。她听到李家正在大张旗鼓筹银票,立志要拨头筹。怕万一余家争不过李家,皇后之位要旁落,遂又想了个办法,不以价高者胜,而以最终能争得荫沉木屏风者为胜。
那荫沉木屏的风格,则是她自己定的。
写完之后,当着众人的面叠纸一张,压在荫沉木屏风的插孔之中,到了腊八那日,两个良女同猜价格,猜罢之后,再由太监们抬起屏风,拿出底价,最接近着,交银票,得屏风,当然,也将得到皇后之位。
自己悄悄定价,亲外孙女去猜,李灵芸必输无疑。眼看明日就是腊八,李灵芸按捺不住,来找陆敏想办法了。
上辈子害她流产的人,陆敏当然不会放过。她一笑道:“太皇太后的价格总要告诉皇上的,你回去叫李良女放宽心,竞卖之前,我一定把价格抽空儿递给她。”
子福大喜,还想给陆敏塞那卷成条儿的银票,陆敏当然一口拒绝,分文不肯取。
*
次日就是腊月初八,冷冬烈阳,天光流澈,万里无云,风吹过来干嗖嗖的冷。
在宫门外赶着要入宫参加太皇太后腊八宴的外命妇们,一目望过去儿貂绒长裘,因自家带的丫头无法入宫,个个儿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在寒风中上如鹌鹑一般,缓缓的往前蠕动着。
唯独南阳公主不必受盘查,而且连步辇也不必下,高高坐在上面,一双冷眼恨不能夹死下面那些往前挤的命妇,趾高气昂的入宫了。
荣国夫人李氏带着女儿萧玉环,亦挤在人群中。娘儿俩被别的命妇们挤着,正在绊嘴。
她看着南阳公主道:“瞧瞧,你若嫁给余宝骏,往后入宫,就不必与我一起挤,受这活罪。”
萧玉环气呼呼道:“我不稀罕。满京城上下都传遍了,陆高峰活捉烈勒,不日就要回京。若没有陆家的男人们在前线顶着,烈勒杀破长安城,南阳公主还能趾高气昂?余宝骏还能猖狂?
我只稀罕陆严那样的男人,那余宝骏我一看着就恶心,你若再逼我嫁他,我跳护城河去。”
李氏气了个仰跌,骂道:“果真能活捉烈勒,满朝早都说翻了,为何到如今皇上那里静悄悄没有一丝儿的动静?肯定是陆高峰那些不死心的部下哄传的,我信你才叫见了鬼。”
俩母女挤挤撞撞,叫人流裹挟着入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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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敏清清早起来,在宫女房格外打扮了一番。
宫婢的服饰,只有两色。纯白色的白绫被襦衣,或者丁香色的交衽半身裙。到了冬天,这些衣服御不得寒,宫婢大多冻的面颊青青,自然也瞧不出好看来。
李禄上任以后,不知从那儿弄来了许多鸭绒,用最细质的高密天丝绸作衬,给有头脸的姑姑们一人缝了一件鸭绒小袄儿罩在里头。
鸭绒细密,寻常布料装不得它,又经不得水洗,水一洗便攒成一团儿。但以纵横经纬法缝衲之后,又轻薄又温暖,宫婢们穿着它,不比丝棉鼓鼓囊囊,又还格外暖和。
里面罩上这样一件绒衣,再罩件丁香色的半身裙,陆敏这才点胭脂,上水粉,一张脸莹融的跟白玉一般,从里往外透着润泽。宫婢不能描眉画鬓,但一张青春鲜嫩的脸蛋儿足以胜过任何脂粉。
唯轻轻点了些胭脂,带着八个小宫婢,陆敏便往太液仙境而去。
李灵芸就等在桥头,遥遥看着陆敏自宫墙后走来。
大冬天的,正是里三层外三层棉衣的时候,她却只穿件丁香色的薄裙,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