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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拿着撑杆才发现比自己想象的要重一些。她站在靠近船头的右侧面,大概是被踩踏的次数比较少,竹子很硬,也不容易被水灌上来弄湿了鞋。到了湖上,才发现原来水流并没有远看时那么平静。

    撑杆放下去一截,水的浮力将它向上抬,水流又冲着它向下跑,许亦涵略显惊异,摁住了撑杆用力往下压,还没下去多少,底端已经被水流带上来,无力地浮在后方水面上。

    身后传来男人清浅的笑声。许亦涵有点着脑,杀了多少人,连这小小的撑杆也放不下去?她默默地一咬牙,又试了好几次,虽然比第一次时好些,终究撑不到底,只感觉湖水比海深。

    封嵇一面撑着竹筏,一边用两只笑吟吟的眼睛看着她。

    许亦涵手酸乏力,想了一下,将撑杆斜着向前往水下刺入,狠狠地用了力,趁着竹筏还未将它抛到身后,使足了劲向下按,这一回向下点到了底,撑杆再不能往下了,她一喜,白玉似的面上浮出淡淡的笑意来,推着竹筏向前动了动,和着后面封嵇那一股推力,像是比刚才走得远些,只是略歪了点。

    封嵇看着女人侧脸上那浅浅的欣喜之意,手上的动作略缓了些,微微有些愣神。

    许亦涵找到了感觉,像是越来越顺手,封嵇索性捞起撑杆放在竹筏上,自顾自坐到椅子上去,欣赏女人撑船的动作。湖面上凉风习习,竹筏尾端带出两道水流向左右分开,乘风破浪虽然夸张了些,只是也有那个意思。

    碧海蓝天在远方与山交汇,目之所及的开阔,令人身心也舒展开来。

    没了封嵇掌着竹筏,许亦涵愈发吃力,加之控制前行方向的技巧不能领会,有些手忙脚乱,额上沁出汗来。才想起他先前施施然轻松的样子,不由生出几分敬意。但很快又被她压下。

    封嵇笑了笑:“别撑了,湖水越来越深,不如随波逐流。”

    许亦涵也没和他作对,放下撑杆任由水流冲刷着竹筏,飘摇回荡,四下的青山绿树都与他们隔着湖水,岸上的人影早就变成了小黑点。这样在湖心,总有些无法脚踏实地的不安,时间久了,生出几分寂寥来。

    两人分别坐在小椅子上,朝着同一个方向,中间似有意地隔开一排。风吹得身上清爽,许亦涵的长发向后飘着,衣衫拂动。

    封嵇看着她沉默的背影,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冷淡,语气依旧平淡安然:“问吧,一个条件一个问题,想清楚再问。”

    许亦涵不知道想得多清楚了,她头也没回,视线不知道盯着哪里,道:“你是怎么脱离组织的?”

    封嵇嗤嗤地笑起来,他漂亮的眼睛里盛着蔚蓝的湖水和残阳的余晖:“我就知道提醒你也没用,问这个,对你半点好处也没有。”

    许亦涵回过身看着他,脸上有隐约的怒意。

    封嵇摆摆手,笑道:“我没有组织,所以,根本不需要脱离组织。这对你有参考价值吗?”

    许亦涵一愣。

    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怎么可能没有组织?培养一个现代杀手,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对资源的要求,超乎常人想象。光是日常的训练,许亦涵就不知道跟多少人对打过,中国的南拳北腿各派大师、泰拳跆拳道散打柔道击剑等各门类高手,至于枪械等,就更不用说了。

    几乎所有排行榜上的杀手,都是有组织的,许亦涵没想到他会是自由人。

    封嵇好像看出她眼底的质疑,他靠在椅背上,享受着拂面而来的微风,笑道:“反正你没办法不相信我。杀手——只是我个人比较喜欢的一个职业,人总能因为兴趣而克服种种难处。”

    许亦涵没说话,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看到他心底里去。但这个男人还是那么无懈可击,你只能感觉到他的随性与坦荡,却不知道那是真情流露,抑或是与生俱来的说谎家融于骨血的表演。

    封嵇好像很喜欢她这副戒备的样子,他噙着笑意,说:“看来你还有很多疑问,那你就得多陪我一阵子了。昨天的交易,你考虑得怎么样?”

    许亦涵抿抿嘴唇。

    ☆、双面杀手(十)一个极端自私的男人

    在那之后,许亦涵每天都会陪封嵇一个下午的时间完成他的条件,换取一个问题的答案。他的书店除了固定10点开门以外,结束营业的时间越发随性,有时是16点,有时是12点,还有一次甚至10点半就洗好杯子,把几个东张西望的年轻人客客气气地赶出去。

    至于他的要求,也是千奇百怪。游湖爬山,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帮他做手工等等……有时候很难,比如非要看许亦涵去要陌生人的电话号码;有时候容易得简直不像话,比如让她尝尝自己新调的酒。有时候很变态,比如让许亦涵约一个男人去开房但又放他鸽子;有时候很清新,比如照着他指出的画临摹线稿……这个男人脑子里好像从来没有什么限制,想到什么就要去做什么,哪怕在别人看来很无聊,也很是乐在其中。

    许亦涵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无所不知。除了好像什么方面的书都涉猎过,会手工、调酒、做咖啡、画画,有丰富的户外经验,精通各种乐器和多国语言……有意义的没意义的,好像都专门学习过,许亦涵甚至听他说自己养过蜘蛛。

    一开始许亦涵的目的性非常明确,就是通过这个男人,获取更多信息,并且考量他所提出的“交易”是否可行,但渐渐地也会因为各种奇怪的活动,培养出某些兴趣,竟然还有些乐此不疲,甚至会因此在每天离开后,对次日的活动充满期盼。惊觉到这一点后,许亦涵辗转一夜未睡,感觉自己多年来单调封闭甚至可谓抹杀自我的生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半个多月的时间,许亦涵问过他各种问题,但实际上得到的信息还是很少,虽然他貌似很诚实,可他也很狡猾。

    比如许亦涵第三天问:“你不怕仇家追杀?”

    封嵇还是笑得像春风一样和煦温暖:“我只会杀那些没有人会为他们复仇的人。”

    第四天,许亦涵问:“你打算怎么还我自由?”

    “无可奉告。”

    “你……”

    “我只说会回答问题,可不保证都令你满意。这件事你无需操心,只要你答应,自由会有的。”

    后来许亦涵干脆就去窥探他自身,问一些他从前的事,对这些封嵇倒是没什么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