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交接,层层叠叠。
葱葱清湖,袅袅水烟。灼灼花华,翩翩蝶舞。低触白芷香兰,高瞻青鸟古树。远落墨山金鼎,近坐四沁灵石。俯青石楚天面,仰宇宙日月光。有上水自无尽青天萧萧而来,不尽花海蝶舞姗姗自可惹怜。
殿雪尘停下脚步,仰头看了看那如细针一般自清空垂下的雨丝,想到杯黎不准自己淋雨便幻化出那把素伞。
一伞撑起隔绝天地雨丝,握着伞柄似乎还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殿雪尘不禁淡淡地笑起来颇有些无奈。
他打伞飘飞而行,只见眼前那野花丛中有一块较为巨大的青石,一名衣着朴素的老妇盘腿而坐,青石上还放着一根灵狐刻纹的拐杖。
殿雪尘微微凝眉,飘飞到那老妇身后,平静地看着她。
老妇似乎感觉到那道平淡的目光,她放下手里的鱼竿,拿起拐杖艰难地起身,还颇有些哀怨苍老地言道:“浅儿,怎不来扶一扶姥姥?”
殿雪尘纹丝不动,冷漠地看着眼前老妇艰难挣扎地站起来。而那老妇撑着拐杖转过身,她眯了眯眼睛轻咳起来走到殿雪尘面前,轻叹道:“浅儿走罢。”
“你是谁。”殿雪尘淡漠地言道,那话语清冷似乎是浸泡在雪水之中。
老妇一愣,他打量着殿雪尘的容貌,突然,她不可思议道:“你.......你不是浅儿?”
殿雪尘不语,依旧平静无风地看着眼前惊恐万分、自言自语的佝偻老妇。
那老妇眯起眼睛,颤抖地伸出布满皱纹手捻指算着,突然她似乎知道了何,好像殿雪尘与她有何不共戴天的仇恨,她指着殿雪尘怒不可遏道:“竫衫你这个孽障还敢回来!”
听闻“竫衫”二字,殿雪尘那千年不变的淡漠表情有了些裂痕,他知道夜尚晞心中的挚爱便是潇府主祭竫衫。
“滚!你不配是我狐族主祭!”老妇大吼起来,颤抖着握起拐杖便要往殿雪尘身上打去。
殿雪尘轻飘躲过,他不悦地皱起眉心,深深看了一眼那老妇便凭空消失,徒留一阵幽香混着这里的繁华,更为醉心。
那老妇嘴唇轻颤,眼中的恨意还未消散,这时远远走来一名绿衣男子,他规规矩矩地走到老妇面前跪下,低眉顺眼道:“荀浅见过妄之副祭。”
“浅儿无须如此大礼。”那唤作“妄之”的老妇长吁一气,心疼地将那男子扶起来,他看了看那男子的发间疑惑道,“浅儿,你的红玉簪去了何处?”
男子提手抚了抚发间,低着脑袋恭敬道:“许是丢了。”
妄之捻指再次卜算起来,苍老的面庞带着些惊恐悲哀,步履蹒跚地拄着拐杖轻叹道:“罢了,回去。”
“是。”男子颔首便跟在妄之身后离开。
山谷空响一声雀鸟鸣叫,生长千年的芳华败谢,留不住半分艳色,言不尽纠缠三生的恩恩怨怨,若仙音而存,必是独为三生三世而奏的一曲空弹。
暮雨子规,玉簪错落,逝落三生道不明。黎明渐行本难书,清尘相离无可奈。
盏盏青灯,缓缓照浮,燕雀莫理尽缘路。散尽生世情何归,予以倾世不离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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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殿雪尘按着烬渊传来的消息落到夏绵园之时,素子枯已经在木屋院子里,而那黄衫女子自顾自地坐在树下捣弄着香料。
“姑姑。”殿雪尘遵循礼数唤道。
女子停下手中的活缓缓起身,缓缓道:“一千年了,尔等还在纠结着哥哥的死?”
“姑姑,那是我的父亲,自然要一查到底。”烬渊好笑地瞪着那女子,也就是蚩律的妹妹芊林。
“坎司前司主之死对巽司和坎司都有所影响,请芊林姑姑将真相相告。”素子枯有礼地作揖言道。
这时弥珞生神色着急地快步走到芊林面前冷声道:“郡霜,当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明语?”芊林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弥珞生,有些不可思议地愣在原地。
“郡霜!”弥珞生皱起眉来,用力抓住芊林的肩膀厉声道。
“明语,你还是放不下哥哥。”芊林轻叹道。
“当时我突然没了意识,可你在现场,定知道发生了何事。”弥珞生坚定地言道。
“殁零。”芊林轻启嘴唇,道出的二字让在场众人无不露出惊色。
“你说何。”弥珞生脸上一寒,眼眸中散发出一阵摄魄杀意,与之前判若两人。
“你失去意识后殁零便出现,他以你的性命威胁哥哥。”芊林似乎很是疲惫地缓缓道出,“哥哥为保你便散去灵力,最后殁零以巽司三阳道经法杀了哥哥。”
“哈哈哈.......殁零哈哈......”弥珞生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笑声响彻九天带着浓浓的恨意,眼眸的杀意混着怒火似乎要将这里毁灭。
“殁零本打算将我也杀了灭口,可突然他浑身燃起火来,最后消失了。”芊林继续将掩藏千年的当年往事诉说出来,尘封已久的真相渐渐浮出,最终大白天下。
而殿雪尘听闻芊林说起殁零居然也是和夜尚晞一样,在同一日浑身烈火焚身时有些惊愕与不可思议,很快便也掩去那一瞬的失态。
“为何姑姑不早些将此事说出?”素子枯问道。
“哥哥怕我有危险,死前让我远远地离开仙族,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看,故我离开后便与世隔绝,不再过问世间事。”芊林言道,“若不是你们来找我,我也不会说出这件事的真相。”
“能与世隔绝也是福气。”烬渊突然颇为感慨地言道。
“叔叔呢?”素子枯环视四周发现弥珞生居然消失不见了。
“明语不能接受哥哥因他而死也属正常,当年他和哥哥相爱,但哥哥对嫂子和清安你有责任,不能回应明语的爱,也算欠了明语。”芊林颇为同情地言道。
此话一出,一众都有些尴尬不语。
“此事也是彼此,”素子枯开口打破僵局,他向来对□□风轻云淡不过玩尔,此时索性不避不讳:“想必,弥珞生之妻也是可怜者。”事实上,他也不知弥珞生是否有妻子,自从其被驱逐后,与其有关的一切也被掩藏得密不透风,连同当年风满楼重建,永远深埋地底的旧迹。
“尔等回去罢。”芊林摆摆手,衣摆轻摇便飞如屋内,紧闭屋门。
“如今巽司之人是不会三阳道经法的,但殁零却会此法术,而那干尸恰恰是身中三阳道经法,环环相扣。”殿雪尘突然一言让整个气氛冷凝下来,似乎揭秘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若依此推理下去,干尸一案很大程度是殁零所为。
素子枯刚欲开口否定,但最终却没有道出一言,他眼神变得深邃似乎在置疑一些事情。
“如今此处也找不到何线索,先回仙域罢。”烬渊提议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