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
“来人。”吴王吩咐道:“备马,本王要进宫。”
吴王的幕僚阻拦:“殿下,不可!长兴侯……犯的事不小,您要冷静处之。”
长兴侯不是造反,分明是犯了圣上的忌讳,所以圣上才让程进栽赃嫁祸,事情做的太明显,是个人都能瞧出来这中间的破绽。
至于为什么会牵连了萧淑妃,他们还没有弄清楚,此时实在不宜贸然进宫求情。
吴王脸色凝重,眉心紧锁:“本王必须进宫。不仅本王,其他人都要上书替长兴侯求情喊冤。”
他越是这样替长兴侯、萧淑妃求情,皇上就越不会怀疑他知情。
这个时候,他就该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儿子。
皇帝听闻吴王进宫,脸色冷凝:“让他进来。”
吴王一脸焦急,进门就跪下道:“父皇,长兴侯舅舅一向忠心,平时又十分低调从不惹事,更不曾拉帮结派有党与之争,儿臣不信他会造反。”
“就算长兴侯舅舅有错,母妃身为妹妹,替他说话也是人之常情,请您看在母妃一时情急的份上,原谅她失了分寸的举动。”
皇帝目光如炬审视着吴王:“你可知萧淑妃犯的是什么罪?”
吴王跪在地上,忧虑心痛,无惧与他对视:“父皇,母妃身子不好,最近一直在吃药,您就算生她的气,也不该把她关起来。母妃陪您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母妃有错,有罪,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一样有罪,您要罚就罚儿臣吧,我愿意替母妃替罪。只求父皇能放母妃出来。”
皇帝脸色阴沉,双眼犀利,如语气含着雷霆之怒:“哪怕萧淑妃犯的是滔天大罪,是死罪,你也愿意替她承担?”
吴王大惊失色:“这不可能!母妃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他迎着皇帝隐怒的双眼,震惊道:“难道母妃真的犯了不可原谅的错?”
他脸色苍白,神情焦躁,眸中流露出恐惧与不敢置信,然后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再睁开眼时,已经是一片清明:“母妃是儿臣的母妃,她生我养我,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儿臣都愿意替母妃承担。”
吴王以头碰地,无怨无悔:“求父皇成全!”
大殿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双膝跪太久,传来刺疼,却抵不过头顶皇帝如刀剑般审视的目光。
吴王心跳如雷,死咬着牙关,强撑着身体,告诉自己要忍,一定要忍耐。
良久的沉默之后,上头终于传来皇帝冷漠平静的声音:“萧淑妃所犯罪孽,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清的。王大德,你把事情的跟吴王说一遍。”
皇帝说完这两句话,就起身走了。
王大德半垂着眼皮,声音无波,跟说故事一样把经过说了。
吴王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不会的,我不信,母妃绝不会这么做的。”
王大德看着吴王“痛苦”地捂住的脸,眼底闪过一丝不以为然,吴王真不知道吗?
王大德说了一句“奴婢告退”,就起身走了。
吴王爬起来,走出乾清宫,风吹到身上凉凉的,他前胸后已被冷汗湿透。吴王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吴王回去后就闭门不出,原本上书替长兴侯求情、替萧淑妃求情的人也沉默了。至此,皇帝彻底相信,吴王是无辜不知情的。
回去当晚,吴王不吃不喝,大半夜朝自己身上泼凉水,站在风口里吹,确定自己感染了风寒才回房。又熬了两天,等自己看上去病得严重了才在第三天再次进宫。
这一次他没有像上次那般求情,他只是跪在皇帝面前痛哭,说萧淑妃竟然会犯下那样的大错,他实在想不到。
“父皇,母妃犯了这样错,您如何惩罚,都是应当,儿臣不敢求父皇原谅母妃。”吴王涕泪横流:“只求父皇能让儿臣再见母妃一面,她再不好,都是儿臣的生身母亲,求父皇答应。”
他以头抢地,砰砰砰,声音非常的响,可以看出来他是非常痛苦的。
皇帝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过了好一会才道:“也罢,朕答应你,你去看了之后,立刻回来,不许耽误。”
“谢父皇成全。”吴王苦笑着站起来,却两腿一软,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皇帝一惊,立刻让人叫太医来给吴王诊治。
在六皇子出生之前,吴王一直是皇帝最小的儿子,其他成年皇子都就藩了,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留在京城。皇帝心里是疼爱吴王的,甚至在皇长孙自尽之后,皇帝想过,让吴王做太子,毕竟这个儿子一直长在膝下,也十分得他欢心。
只是经过萧淑妃这件事,皇帝对吴王也有了意见,立他为储君的念头已经打消了。
“回禀圣上。”太医道:“吴王殿下因为郁火攻心,焦虑忧思,水不入火,患了严重的伤寒,若不及时救治,怕会损伤玉体,落下病根。”
吴王双目紧闭,躺在榻上,咬着牙关,浑身发抖。虽然昏迷,他还声音痛苦地呻.吟:“母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皇帝看吴王这样,心里的迁怒少了,慈父之心占了上风:“让吴王在宫中养病,你们好生看着。”
王大德对于吴王的演技表示佩服,好一招苦肉计!是老套了点,但对于年迈屡受打击的皇帝来说,这一招很有用。
“皇上。”王大德道:“燕王世子求见。”
“让他进来。”
赵见深见吴王呼吸急促、脸色通红地躺着,担忧地看了一眼:“吴王叔没事吧?”
皇帝摆摆手,道:“你过来有什么事?”
“这……”赵见深瞥了吴王一眼,犹豫了一下。
皇帝立刻意识到跟萧淑妃有关系,他沉声道:“说!”
“皇祖父,应天府登闻鼓响了。”
若普通百姓遇重大冤屈无处可申,可击登闻鼓鸣冤,击鼓者要先受廷杖三十,极有可能直接被杖死。
所以登闻鼓响起,都是巨大的、震动朝野的冤案。
皇帝脸色一变:“继续说!”
“击鼓者不是旁人,正是前户部尚书薛计相的入赘女婿、现汝宁公主的驸马程濂。他状告汝宁公主夺人夫婿,勾结稳婆杀人害命,他的先夫人、他的女儿俱是被汝宁公主所杀,还有他,日日遭受汝宁公主的威胁□□。”
皇帝不怒反笑:“让应天府、大理寺、刑部三司会审,若程濂所告属实,便按律法处置。”
汝宁!这个野种,冒充金枝玉叶多年,他正愁找不到借口处置,本想秘密处死,既然现在有机会让汝宁遭受痛苦羞辱,他又怎么会放过!
赵见深朝床榻上看了一眼,吴王呼吸依然急促,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
赵见深冷冷笑了笑,吴王啊吴王,你心里不好受吧。这才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