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姨母。外祖父不许家里提姨母,他却不知道,母亲偷偷跟姨母通信。或许,外祖父他老人家是知道的,只是抹不开面子,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罢了。
她知道姨母名叫薛元芝,跟母亲长得很像。母亲跟姨母通信,会夹着她写给姨母的信,她还画过几幅画寄给姨母,姨母很喜欢她。
母亲去的突然,母亲过世后,她再也没有跟姨母通过信了。
就在前两天,看到那个假的盈盈,她还在纳闷,汝宁公主弄个假的她出来,目的是什么。现在,她知道了,姨母成为威武将军夫人,威武将军手握重权,汝宁公主不敢得罪。
姨母回京,发现薛家人都死绝了。汝宁公主刚刚跟程濂成亲,她就死了。姨母必不会善罢甘休。严重的,会跟汝宁公主正面抗争;再不济也会支持其他皇子对汝宁公主一系的人对抗。
汝宁公主背后靠着萧淑妃、吴王这两位大山。现在太子体弱,几位皇子你争夺我,吴王也不是善茬,正在积极拉拢朝臣。这个节骨眼上,淑妃与吴王是绝不允许汝宁公主与姨母、威武将军府交恶的。
为了稳住姨母,汝宁公主就弄了个假货来冒充她。好个汝宁公主,害死了她,还想拉拢姨母。她绝不能放任汝宁公主,更不能让姨母受人蒙蔽。
“桔姨。”薛锦棠起身,跪在地上给平郡王妃行了个大礼:“锦棠想跟威武将军夫人见面,请您引荐。”
“快起来,快起来。”平郡王妃连忙搀扶了薛锦棠,她笑着说:“你这孩子,何必行这样大的礼?我跟你说,今年万岁圣寿,圣上不欲大肆操办,就决定重修栖霞寺,今岁寿诞就在寺中举行。几日后,进行修缮大礼,内外命妇都要轮流去给万岁抄经祈福。我去打听打听,看看薛夫人什么时候去,到时候我们跟她一天去,你就能见到薛夫人了。”
“不过我要提前跟你说,薛夫人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所以对妹妹留下来的这个外甥女格外疼惜。薛小姐因为丧母之痛,病了大半年,还失去了记忆,从前的人、事都不记得了,所以薛夫人更加怜惜她,连她亲生的儿子都要靠后一些。所以便是你见了,也不一定能成功。”
“我省的,但是我总想试一试,否则实在无法甘心。”
平郡王妃见她不服输,心里也喜欢,笑着说:“你既然想试试,桔姨一定帮你。”
薛锦棠再次拜谢平郡王妃,回到住处,她决定先给姨母写一封拜帖。
她死后重生的事情太过诡异,姨母绝不会凭着一封信就相信了她。她只是先写一封信,姨母看了她的字,一定会有印象,过几天再见面,很快就能把她跟信上的字对号入座,到时候她再慢慢寻找机会。
……
威武将军府,薛嬷嬷从门房收了一篮子的拜帖,让两个下人抬着,进了薛夫人的书房。
“这个钱夫人,实在是……”薛嬷嬷好气又好笑:“给夫人带来太多麻烦了。”
薛夫人是家中长女,小时候是被父亲当成男孩子养的,因此心性刚强与一般女子不同。这几天,因为钱夫人做的事,将她推到风口浪尖,每天都有很多拜帖,令她烦不胜烦。
不过整理拜帖的事情,薛夫人交给旁人不放心,拜帖再多,她也还是跟薛嬷嬷两个一一挑拣,以防真正有需要的人拜帖被错过了。
薛夫人冷笑:“她还是跟从前一样,想到一出就是一出,根本不会想想她的所作所为会不会给别人带来不好的影响。我已经说了此生与她老死不向往来,就绝不会跟她和好,她估计也知道,这样做,绝非为了跟我和好,不过是想告诉世人,她多么谦卑,而我是多么咄咄逼人罢了。”
“夫人既然知道,便顺水推舟原谅了她就是,明面上与她和好,让别人看看您的气度。之后,再不搭理她。”
薛夫人笑了笑:“这个主意挺好,但是我不会做,她要唱戏只管唱就是,我反正不会接腔。我倒要看看,我不理会,她该怎么下台。倒是你,怎么想起来要劝我?”
“是老爷,怕您累着了,让我来劝一劝。”薛嬷嬷道:“老爷的吩咐我已经做到了,夫人您不答应,这可不是我的错。只怕老爷心疼您,明天就要让表小姐来劝了。”
“谁劝也不行。”薛夫人道:“盈盈与我最贴心,绝不会学你这老货让我低头的。”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低头挑拣拜帖。
她们都知道,薛夫人性格刚强,说一不二,不管谁来劝,都不会答应的。薛嬷嬷服侍薛夫人多年,自然了解自家夫人脾性。
“夫人,表小姐来了。”
薛夫人忙停了手,起身朝门口走,见外甥女人已经进来了,立刻扬起笑容,一把抓了外甥女的手,上下打量,温声细语问她,这几天怎么样,身子可好些了,饭吃的想不想,从前的事情可想起来了。
她对自己的儿子是非常严厉的,对外甥女又疼又怜惜,一腔慈母之心都投放到外甥女身上了。
白怜儿一一回答了,然后愧疚道:“从前的事情还是想不起来。”
“傻孩子!”薛夫人摸了摸她的头,爱怜道:“又不是你的错。你今天晚上留下来用饭,我让厨房做你最喜欢吃的八宝酱鸭。”
白怜儿抿嘴一笑,依赖地挽着薛夫人的手:“谢谢姨母。盈盈今天过来,除了想见姨母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要求姨母。”
薛夫人和蔼地笑了:“你想要什么,只管跟姨母说就是,怎么用上求这个字了?说吧,是什么事?”
她笑容亲切,白怜儿胆子就大了起来:“姨母,盈盈想求您跟钱夫人和好。”
薛夫人脸上笑容不变,与薛嬷嬷对视一眼。两人都以为是威武将军去找了白怜儿,所以白怜儿才来的。
“你这孩子。”薛夫人替她掸了掸衣裙上并不存在的灰,笑着说:“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别参合。”
白怜儿却道:“姨母,盈盈求你了。”白怜儿跪了下来:“只有拿到钱夫人的恩录名额,盈盈才能考女官,才能嫁给纪琅。姨母,您就答应盈盈吧。”
她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
薛夫人并未像从前那样拉她起来,脸色冷冷的:“你看看你,哪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样子!为了区区一个纪琅,就要给人下跪磕头,我若是不答应呢,你就跪到死不成!你从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薛嬷嬷知道,薛夫人这是生气了。一则是气白怜儿不懂事,不分青红皂白就让薛夫人低头;二则,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这样低三下四,根本没有薛家人的风骨。
白怜儿心头一沉,咬了咬唇,眼泪霹雳吧啦朝下掉,她也不擦,就哽咽道:“姨母别生气,盈盈错了,都怪盈盈忘记了从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