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的地方,此时烟花已经停了,陆小美无意间抬起头,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冷汗直冒。原本应该拥挤的香源桥上竟是空无一人,那种灯笼倒是挂了一排上去。
一股渗人的凉意蔓延了她全身,陆小美后知后觉地转过身,原本热闹拥挤的香源河公园此刻寂静无声,人都不知去哪了,只有一地的摆摊、还冒着热气的关东煮、吃了一半的炒面,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刚刚还在的人们就那么消失了。
陆小美僵直地站着,死死盯着眼前的事物,像是要找出木头人游戏中还在动的那个人,然而她面色惨白,手脚发凉,她就这么站着,直到有什么扑通落水的声音响起,陆小美被吓了一跳,她猛地转身,看到漆黑的河面上几块破碎的木片漂浮着,她看着那木片,勉强用已是高度紧张的脑子思考那里之前有木块吗?
就在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远处的木片上时,忽地脚踝上一紧,有一双湿淋淋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陆小美尖叫一声,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拖入了水中。
“救救我……救救我……”那个把她拖下去的人用一种阴森可怖的声音断断续续叫着。
陆小美不会游泳,她呛了几口水,咳了起来,可每咳一次都要被灌进一大口水。她剧烈地挣扎起来,她记得河很浅,但此时却怎么也够不到底。
时间变得很慢,短短几秒像是过了好几分钟。她使劲拨着水,耳朵里又闷又紧,世界既嘈杂又安静。那个拉她下水的人已经不见了,黑暗中陆小美却觉得有无数的人在四周漂浮着观望着,都是年轻的女孩,穿着漂亮的红色衣服,她们并没有露出嘲讽的或是阴险的表情,只是看着,非常安静的样子,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陆小美好不容易把头伸出了水面,她才刚喊了“救”就又沉了下去。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她只能感受着自己一点点沉下去,沉入漆黑的河底。
可是恍惚间她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这种无助绝望的感受好像自己曾经一次又一次地经历过。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漫上了她的心头,她觉得自己已经不会思考了,心里只剩下空荡荡的无法排遣的凄凉之感。
就在她彻底放弃的时候,有人拖着她露出了水面,陆小美在呼吸到空气的那一瞬间只感到自己撞进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接着她就晕了过去。
好像过了很久,陆小美吐出几口水后感觉呼吸道火辣辣的,她迷迷糊糊听到周围有很多人的议论声,还有不止一个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叫她。
是在叫她,她能确定。但很奇怪,那些人叫出口的名字却令她感到陌生,那是她的名字吗?
陆小美很想睁开眼,可身体好像不受脑子控制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他们叫了她好久,好久。陆小美的意识沉沉浮浮,偶尔昏过去,偶尔能够突破白茫茫的意识边缘,便听到有人还在唤着她,顿时感到一阵安心。
这个梦境太过真实,以致她醒来时,脑子还是一片迷茫。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表妹进来拿了衣服,问她:“怎么睡这么沉?”
陆小美恍恍惚惚觉得奇怪,她看了眼手机,当发现今天还是正元山神祭时,内心忽然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她等着外婆把祭拜后的团子带回来,拿了杯冰牛奶配着吃。电视上播放的是看过的节目,各种社交平台上也是发布过的信息,陆小美烦躁地在屋里转着,终于还是在傍晚时分出了门。
天气还是那么好,她借了表妹的自行车,一路骑车到了正元山脚下,她把车放到一旁锁好,便沿着车道往山上走。
正是傍晚,一天的热量积聚到顶点,又渐渐消散,脚下的地面烫得很,风吹过却是带着丝丝凉意,天边是红色的晚霞,路旁是青绿的野草,景色绚烂美好。陆小美站在半山腰上往下望去,小小的连安被绵延的群山包裹着,安静地坐落在天地之间。
这真是一个安逸的小镇,进去了就不想再出来呢。陆小美想着,如果有一天她跳出了这个循环,反而会觉得害怕吧。害怕开学,害怕考试,害怕毕业,害怕工作,害怕婚姻,害怕生孩子,害怕接下来模式化却充满意外的几十年。
连安虽然没有大城市繁华,没有高级的商场,街道也不怎么干净,一切规则秩序在这里都带有水分,可却令陆小美恋恋不舍。
这个时间正元山神庙没有什么人,早上热闹的祭拜散去了,广场上空荡荡的,只有几辆车停着。陆小美走进庙里,檀香的气味扑鼻而来,令人心神舒畅。
她给沈路打了电话,边听着边绕过正殿,来到昨天的后院里。沈路一直没有接,陆小美握着手机仍旧耐心地等着铃声响完,却在拐过一个弯时看见沈路正拿着扫把,站在廊柱旁低头望着手机。
她看着他,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顿时觉得万分尴尬。正想着要不要当做自己没来过,沈路却恰好抬起了头,两人目光相对,一时无言。陆小美于是笑了笑,走了过去。
她问:“干嘛不接我电话?”
☆、告白
“你什么时候……”沈路一脸茫然,他蹙眉问道,“有我电话?”
陆小美愣了一愣,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借口,她觉得自己可以说是问纪罗洋要的。但她正要开口,又隐隐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对。
是呀,她为什么会有沈路的号码呢?之前她给夏然发的短信、打的电话都没法保存下来,为什么唯独沈路的可以呢?
迷茫之下她也没有回答,只是呆呆望着他,一副期待对方能够给出答案的模样。
沈路见她答不上来,心下也觉得奇怪,但他没有过多纠缠这个问题,只是默默把她的号码存了起来。
陆小美于是松了一口气,转而调侃道:“你们还负责打扫?”
“我们?”沈路抬起眼睛,一脸诧异。
“你们单位……”
陆小美眨了眨眼,立刻意识到不妥。有那么一瞬间,她简直想找个洞钻进去。沈路会怎么想?她到处打听他的消息?
她干笑了下,故作轻松道:“这么惊讶干嘛,纪罗洋告诉我的。”
“纪罗洋?”沈路的眉毛拧了起来,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陆小美觉得自己的笑容快要撑不住了,她的脸红了起来,视线徘徊在面前的石砖地上。
“对不起,”受不了的她直接道了歉。
有麻雀从屋檐上飞过,吱呀呀的声音更衬得陆小美内心忐忑不安。她直觉沈路有些防备。误会就算了,但作为女孩子,对方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什么也不做,多少令她有些受打击。
这种沉默怎么说也是难熬的,陆小美干脆伸出手:“我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