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未有的心不在焉,然后他收到了那张照片。
他站了起来。在众人的惊讶中,就这么走了出去。他全身的血脉疯狂的流动带着愤怒,他感觉到他们就要喷薄而出,压制不住了。
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扣住。他拿出了电话。
“我要回安城。现在,任何工具,最快。”
然后他摔了手机,脱外套,扯领带,拉掉所有束缚他的物件。他开始奔跑,越来越快,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小跟班一路追着,但渐渐只能对着他的速度望洋兴叹,一路捡着他扔掉的东西,再抬起头,他已经不见了。
小跟班认命回去收拾残局。
两个小时后他站在了手术室门外。一身的硝烟,像是穿越了沙场而来。回来的太快了,连容岁安都惊到。
“回来的这样快?”
“借了个交通工具。”
他木着一张脸,穿过人群。没有人说话,安静的咽唾沫的声音都能听见。
于是他说话,很嫌弃,声音硬的像石头。
“哪里来这么些人?”
他开始闹脾气了。
容岁安嘴角绽开,包容和坏心肠的笑了笑。
手术室的灯亮着,他两手撑在门上,那门被他遮盖住,模糊着面目。
“妈呢?”
“公干,还在飞机上。”
容岁安走到他跟前,看他撑起的双臂肌肉鼓胀。他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气成这样了。
“别让她知道。”
容岁安笑。“怎么可能。”
“她的事,你早知道?”
“现找人问的。妈知道的更多。”
“知道了又不管?”他猛地转过身来,怒视。
容岁安心里默叹一声,这是迁怒,毫无疑问的迁怒。容岁安没搭话。韩胜瞬间意识到自己在乱来。他火气更旺了,他逼着自己抹了一把脸。
“都散了吧。”
人群里有骚动,这么多双眼睛注视下,韩胜也不得不敷衍。他们终于愿意肯走,络绎散去。
韩胜皱着眉。
“他们还是有点用的,他们重视,能调动的资源就多。”
“费什么话。东西呢。”
容岁安就把那只□□递了过去。他接过来看了两眼,哐当扔在地上,冷笑了两声。
“丢人。”
在的那回声之中,隐约还有两句。什么京畿重地,守卫森严。
正在离开的人群中有个人听不下去了,气的用手捶墙,涨红了脸走了。
散开去的人群后面,最远的距离之外,站着锦澄,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
他冷的像块冰,但又像湖水一样的宁静,双眸中有种深蓝色镶边,他不动声色,可惜那心死的气息萦绕在周边,伪装并不能掩盖。
韩胜朝他走去。锦清想也没想就站在了弟弟身前。
韩胜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反手就将人推到了一边。
容岁安心里一跳,快走了两步。提声叫了句哥。
韩胜在一步之外站住了。
他们对视,韩胜眯了眯眼。锦澄沉默的令人心死,他的表情不可描述,那里只有虚空,他面目模糊起来,只有那双眼睛,黛色的瞳仁,深蓝色的边,没有任何情绪。
韩胜转过身,容岁安缓了口气,便缀上去絮絮叨叨的跟他讲,主治医生是谁,虽然伤在要害,年纪轻应该不碍事。
韩胜抬了抬手。“你办事我放心。”
他一直往前走,在大门处站了一站,偏偏头,锦澄没有犹豫,立刻跟上了他。
他们去干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手术持续了十几个小时。医生出门时候看到韩胜的脸,喘了口大气。谢天谢地幸亏救过来了。有了这个人情,他子孙无忧。
人还要在里面躺些时候。韩胜进去瞧过了,之前那脸还可以盈盈一握,现在竟无从下手,韩胜发誓那一刻牙根都气的痒起来了。照他的脾气,是要把人叉起来问一句的,不过这是个易脆的娃娃,他也是第一次经历,不敢放肆。
他没有守着。听了不妨事三个字就回去了。灰头土脸的来,灰头土脸的回去。他分明是个局外人,需要时候拎进来串一场戏。
半个月之后,人醒了。
在一堆仪器和管子之间她很可笑,像个机器人。她动了动手指,锦澄立刻握住了。
两只手都是瘦骨嶙峋。这段时间他们同样的形销骨立,憔悴落魄判若两人。
眨眼都需要全身的力气,但是她努力微笑了一下,做了个口型。
傻子。
眼泪纷落。这么久了,他第一次哭泣。笔直的往下掉,珠子滑落,在地上粉碎。可是他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锦清站的老远,斜倪着,努力的表现着对这些儿女情长的不屑一顾,可惜忍了又忍,到底那眼泪还是滚到胸前,沾衣欲湿。
锦澄的冷静异乎寻常。他只是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濡湿的眸光闪亮。
锦澈努力的回握,痛感在她意识里,她因为太用力而模模糊糊的。她很想摸摸他的脸,这跟她记忆中有很多的不一样。
她又睡过去了。
锦澄和锦清等了半晌,等她熟睡,才走了出去。两个人在外面费劲的脱那累赘的服装。
“手术排在什么时候?”锦清突然问。
“就这几天。”
锦清愣了半晌。“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锦澄把脱下来的衣服还给护士。他语调不急不缓,没有情绪上的起伏。
锦清瞧着他清瘦的背影行走在走廊上,窗外绿肥红瘦,一支芭蕉伸了肥大的叶子进来,垂垂落在他身侧。叶子上反射着的光,绿油油的。
他清淡的瞧着,不疾不徐,轻轻巧巧的走着,每一步都距离相当。他十分的稳妥得当。他的清淡自持,像他生来就是这样的。
一个人的改变,竟然是这样的容易。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他选了他的。
那一刻她觉得她终于失去了这个弟弟。虽然他走的路,或许是自己一直期望的。她却无法欣慰。
她在很年轻的时候,爱上了容岁安,她喜欢他冷静自持的模样,不急不缓,睿智从容。她现在知道,要变成那样,是很有些苦头要吃的。
锦清擦干的眼泪又要来了。她觉得自己现在是锦家最会哭的。
自己是多么不懂事,要目睹着一切,才能知道这竟然是这般的痛。
两个月后她已经能坐起来了。她让护士打开了窗,扑面而来的已经是挡不住的湿热,空气湿润而燥热。地上榴花红似火,枝上已经挂上了青涩的果。夹道开满了粉蓝的无尽夏,厚实的爬满原始的红色砖墙,肥大厚重的花枝密密匝匝,在道路上拥挤。锦澄提着饭盒从路的尽头出现,一路上躲避奔放缠绕的花枝,他嘴角似乎噙着一抹笑。
她托着腮瞧着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