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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阵子,这句话她都听了数十遍,从一开始的抗拒再到后面的疑惑,如今已经是麻木了。姑且就当这皇上失了心悦之人脑子抽风了吧。

    唐熠站在宫墙上,手握着一杆玉笛,放到嘴边开始吹奏乐曲。

    笛声悠扬,在这凄清寂寞的夜里回荡着,反叫人生出几分哀愁和伤感。

    幸得今夜天气疏朗,既没有下雪,月光皎洁,唐熠又是那般卓越的风姿,叫人眼睛不受累。

    一曲罢,她跳下宫墙,双眼亮晶晶的望着陈嘉。

    “如何?”

    陈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挑开一缕长发,嫌弃道:“笛声太幽怨了,再加上你这身女鬼般的打扮,若是叫旁人着了,还不吓死个人?”

    眸中的晶亮立时暗淡,轻声问道:“我吓到了你?”

    陈嘉见唐熠这幅模样,溜到嘴边的话儿不由得吞了下去,扭头道:“也不是特别难看,还成吧。”

    “那你想起点什么没?”

    “要想什么?”

    “没想起吗?没关系以后慢慢想。”唐熠有些失望,面对眼前这清纯无辜的圆脸,又不忍心苛责,便摸了摸陈嘉发顶,“起风了,我送你回去吧。”

    只是世事并非圆满,唐熠后头想了不少法子仍未能唤回陈嘉的记忆,不过因为她性情温柔,陈嘉对她也没了先前那般抗拒和疏离,将她当作了手帕交,不再像原来那般吵着回丞相府了。

    两人又和和美美的过了一阵子。

    立冬那日早上,陈嘉还没起床,纱帐里便钻进一个人,带着一身清冽的寒气。

    鼻尖上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睁开眼便见到一张精致的脸庞。

    “你干什么啊?”

    说着便伸手想要取走在她鼻尖上跳动的花枝。

    唐熠掀开她的被子,劝道:“你起来罢。”

    既然被子都被拿走了自然没办法再睡,陈嘉只好翻身起床。

    守在外头的宫人听见里面的动静,便进来伺候她洗簌。

    梳妆时,唐熠取走宫人手中的玉梳,“我来吧。”

    陈嘉有些惊讶,又不敢让帝王为自己梳头,只得婉言道:“你会梳头?”

    唐熠轻轻的点了下头,拿着玉梳缓缓拨弄青丝。

    手中的发丝乌亮有光泽,十分好看,却有些硬,宫中的老人说发丝硬的人性情执拗,不会轻易改变决定。

    她原也一直以为陈嘉是个柔和的性子,如今仔细思量陈嘉确实是个执拗的人。现下眼前人已经将她忘记了,她花费了百般功夫也不能改变陈嘉对自己的感情,确实有些疲乏了。

    再试最后一次吧。

    陈嘉坐在铜镜前,见唐熠痴痴的看着镜子里的她,面颊微红,羞涩道:“好了吗?”

    “嗯,差不多了。”

    “好看吗?”

    陈嘉微微点了点头,从首饰盒里选了一枝牡丹金簪,花瓣是用绯色玉石雕刻而成,簪身则是赤金打造,金光闪耀,富贵逼人。

    这是唐熠亲自捶打的,补送给她的及笄礼物。

    她的及笄礼?举办过?

    她记不太清楚,不过唐熠对她还不算太差,想来是不会害她的。

    “你帮我戴上吧。”

    “你愿意我帮你把它插到头上了?”

    唐熠有些惊喜,她还记得先前陈嘉是不情不愿的收下这支金簪的。起了这个念头后,胸腔里的勇气更甚。

    她将身后的玫瑰花环取了出来,虔诚道:“嘉嘉,你愿意做这天下之母吗?”

    “嗯?”

    陈嘉有些发懵,“皇上这话什么意思?”

    眼前一片火红,激动又炽烈,平静的心开始猛烈跳动。

    “我想请你嫁给我。”唐熠又重复了一遍,将花环捧在胸前,半跪下地,“姐姐,嫁给我好不好?”

    姐姐,嫁给我好不好?

    记忆中似乎也有这样一道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甚至连眼前人的模样也差不了多少。

    可还是那个人吗?

    “嘉嘉?”

    不,那个人唤她姐姐,与眼前这位皇上分明不一样。

    她不能答应。

    伸出去的手,缓缓的收回,手指微颤,只好将手中的金簪攥紧,不肯让它掉落。

    唐熠似乎早料到她这个反应,轻轻的笑了,直起身子准备将花环戴上去。

    陈嘉忙避开,有些气恼。

    “你怎么这么霸道啊…”

    唐熠不理会她的抵抗,摁住她不安分的身子,将花环戴好。

    她俯身深吸了一口气,鼻尖萦绕着一阵特别的香,清新自然,又带着点甜腻叫人忍不住沉醉在其中,不忍离开。

    她分不清是花香勾了她的魂,还是怀中人摄了她的魄。

    身子微微挪开,她静静的凝望着眼前人。

    那一双澄澈的猫儿眼,闪着点点光亮,映照着她此刻的模样。

    她抿了抿嘴唇,用手捂住那双晶亮的猫儿眼,低头含住那一片粉红的薄唇。

    陈嘉显然没有预料到唐熠会做出这般举动,睫毛轻轻颤动,嘴唇和牙齿都开始颤抖。

    陈嘉拿手推了下唐熠,却没怎么用力,便放弃了。

    她明明是想拒绝的,为什么却放弃了?

    一定是这花有问题,上面洒了软骨散,化去了她的力气。

    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半点被算计和冒犯的生气,反倒生出了一点点窃喜?

    她可是个坏女人。

    那就再坏一小会儿吧,以后她就不会了。

    就放肆一次。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人却抽身离开。

    唐熠从她身上离开时,她只觉得面前一空,冷飕飕的风吹了进来,身上的衣衫也抵挡不住寒气,一下子灌进了她的胸腔。夹着些许失落和苦涩。

    “你…”

    唐熠揉了揉她的头,“你回去吧。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我不会再拘着你了。”

    唐熠掀开珠帘,大步朝外面走去。

    她站起来,想要追出去,却不知道为何又站住了。

    喉咙那处的话,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一般,怎么都吐出来,可也咽不下去,难受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