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了一眼。
楼道里的电灯泡由于年代有些久远,光线偏暗,从头顶的左边投下,在陈训的身上化作恰到好处的暗影,隐去了眉目间与生俱来的锋利与冷意。
他又低下头来,幽深的眼睛被寂静的夜晚染成了纯粹的黑色,彼此间的距离正在一点一点缩短。
大概是因为年少时的心理阴影,黄涩涩曾经唯独害怕这双黑眸,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除了会给人带来恐惧之外,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诱惑,宛如一个“助纣为虐”的存在。
于是此时的她完全被它夺走了注意力,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嘴唇上已经多出了一道不属于自己的陌生温度,带着轻微的烟草味,或许还有尼古丁,一同侵蚀着人脆弱的神经。
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以后,黄涩涩的瞳孔猛地一缩,可惜在推开他之前,她的灵魂就已经出窍了。
其实这个吻并没有太深入,只不过是蜻蜓点水般地碰了碰,唯一比较过分的一点可能就是,在这一过程中,陈训性质恶劣地咬了咬她的唇瓣,力度还不算轻。
黄涩涩吃痛地皱了皱眉,严重怀疑他是在报刚才的仇。
不过这真不赖陈训,要怪只能怪她的唇瓣太过饱满柔软,如同这个时节最新鲜的樱桃果肉,混淆了人的感官,让人不知不觉耽溺其中。
幸好他的自制力还没有彻底瓦解,为了不把她吓着,在放肆了一下后又收了回来,离开了她的嘴唇,用指腹替她拭去嘴角残留的晶亮液体,声音好像更哑了些,道:“这样够么?”
嗯?什么够了么?
黄涩涩的双眼重新聚焦,慢慢从这个猝不及防的吻中回过神来,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间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她白净的双颊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害羞,打了一下陈训的手,嘴唇在微微泛白后,变得更加红艳,愤愤道:“你以为你的嘴巴是金子做……唔?”
生气归生气,可惜她还是没有提高警惕性,眨眼间,历史再一次重演。
你说吃一次亏,黄涩涩还能凭着胆量硬撑着,连续吃两次亏,她就真的没法再正常思考问题了,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毫不客气地挥一巴掌,再冲着裤裆踢一脚,顺便还可以叫一声“非礼”才对。
然而在陈训的面前,她总是拿不出面对色狼的气魄,所以上述举动一个都做不出来,甚至连动都没有办法动,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看,好像这样就能把问题的答案看出来似的。
相较于她丰富的内心活动,陈训显得平静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波澜不惊,只有漆黑的眼底出现了微微的裂缝,沁出些不同于以往的情绪,薄唇轻启,看上去似乎想要说话。
见状,黄涩涩赶紧抢下话头,又是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理解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肯定是故意仗着状态不好,趁机占我便宜对不起?嗯,我能理解。”
等等……不对啊,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可为什么反而表现得更像是做贼心虚的一方?难道是因为这个地方太神圣了,约束了她的天性,让她不敢太放肆?
这样一想,黄涩涩又觉得自己的态度好像有点太好了,于是补充道:“理解是理解,可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一点,希望你好好反省一下,下次不要再犯了。”
和上次一样,一谈起这个问题,她就有些慌神,就像是很怕听见他说一些有关于这种事的话。
这些都在陈训的意料之中,然而这一次没有再顺着她回避这个问题,开始一点一点好好和她算账,大手还捏着她的脖颈,道:“我还要脸,占便宜这种事暂时做不出来。”
骗谁呢,这是要脸的人能够说得出来的话?黄涩涩掉进了他设计的圈套中,音量提高,问道:“你这都不叫占便宜,那什么才叫占便宜?”
闻言,他的嘴角一吊,不急不缓道:“我只是在合理合法的范围内,享受我的权利。”
“……”合理合法?权利?这又是什么意思,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了吧?
这下黄涩涩又听不明白了,一脸茫然地望着他,正在想应该怎么反驳,又听见他说道:“之前我已经给过你时间思考了,现在该做的也都做了,你……”
哦,原来他说的算账是指这一件事啊,不过他现在说的这是什么话?
一听见这种暧昧的表述,黄涩涩就再次紧张了起来,赶紧打断了他的话,严肃地纠正道:“什么叫该做的都做了,我们只是……只是亲了一下……”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这句话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还怎么用来说服别人。
好吧,的确不能用“只是”来形容“亲了一下”,毕竟这件事已经算是很严重的了。于是自我矛盾的黄涩涩有些苦恼,脑子里乱作一团,不知道应该怎样应对。
明明之前和陈训相处的时候,她格外注意男女关系,对他也不像对余岳那么随便,怎么现在睡了一觉以后,反而好像突然变得奔放了起来?
或许真的像余音说的那样,她是个不负责任而且睡了就想跑的坏人?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心里就有点愧疚了,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体里居然还住着这么一个臭流氓。
没有办法,黄涩涩只有把问题又绕回到了起点,问了一个核心问题:“你刚才为什么亲我?”
“喜欢你,这个理由够么?”
“……”
按理说,黄涩涩听见这个回答,应该立马点点头,然后再回一句“我也是”才对,可她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开心惊喜之类的,而是觉得惊恐万分,似乎很难接受也很难想象这个事实。
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她是被一个不喜欢的人喜欢上了。
尽管她对陈训总是不由自主地产生一些不纯洁的想法,可她真的从来都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有这种情感的牵绊,毕竟像他这样的人,不是应该去喜欢迟如夏那样有脑子又有脸蛋的姑娘么?
她既长得不好看,脾气还不好,有时候还没脑子……靠,怎么越说越绝望,看上去压根儿没一个值得人喜欢的点啊。
黄涩涩的情绪不涨反跌,被各种接二连三的惊吓冲击得没什么真实感,总觉得这是一场梦,脑袋渐渐垂了下去,声音有点闷,问道:“喜欢我?为什么喜欢我?”
又是一个非常符合她的风格、清新脱俗的问题。
陈训摸清了她的脑回路,给出的答案不再总是那么耐人寻味,终于走上了非常浅显易懂的路线,回道:“因为我的脑子有问题。”
嗯?突……突然赌气干什么?黄涩涩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抬起头来,不知是喜是悲地看着他。
然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神情专注而认真,窗外的夜色悄悄爬上他的眼角眉梢,渲染着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