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宫请安后,由皇后领着去给太后请安。
面对众人的嘘寒问暖,太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倒是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下首的沐绮华,语气稍显关怀:“皇后看着身子弱些,子嗣之事不如等把身子养好了再说。你年纪还小,缓个一年半载的倒也无妨。”
沐绮华不着痕迹地瞄了自己一眼,弱么?因她祖籍苏州,又长在江南,身上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恬静,使她看上去比京中闺秀娇柔了不少。
敛去心中所想,装出几分羞涩:“母后疼惜臣妾,臣妾倒可再偷懒个一两年。”
见她识趣,太后也不再为难,笑道:“如此甚好,你若与德妃一般,哀家倒盼着早些抱孙儿了。”
话头一转,看向众妃嫔:“不过宫中这么多人可为你分忧,想必哀家的愿望也离实现不远了。”
沐绮华暗地里翻了翻眼睛,到底是分忧还是添忧,太后娘娘您最清楚了。宫中这么多人能生,就她不能生,说得好像她很想生似的。心中不爽,自顾自地品茶,只当听不懂太后的弦外之音。
太后见沐绮华不搭话,又招手让蒋菡上前,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地端详了一会,道:“哀家瞧着德妃就很好,可得早日为陛下诞下血脉,也让哀家早日含饴弄孙。”
摇了摇太后的手,蒋菡微微撅起嘴,不满道:“太后说得好像菡儿有多胖似的。”
众人听着你来我往的这些话,心中自有一杆秤,看来皇后并不受宠啊。太后娘娘那话,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德妃诞下长子,好继承皇位。
再想想德妃的住处,梧桐宫,凤栖梧桐,太后暗示得还不明显么,这都成明示了,看来皇后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呀。想想皇后,再想想自己,心里也就平衡了。
看着上首一团和乐,沐绮华半真半假地撒娇:“母后有了德妃妹妹,就不疼臣妾了。”语气娇憨,说得十分亲热,太后不禁一抖,话也不假思索而出:“皇后不是有陛下么?”
闻言沐绮华高高兴兴地接话道:“也是呀,臣妾有陛下疼呢。”这话差点让太后咬断舌头,听听,这是一国皇后该说的?真是不知羞!
不经意一句话让沐绮华扳回一城,太后有些懊恼,拉着德妃向沐绮华示意:“皇后多注意着些身体,养丰腴些,瞧着喜气,像德妃这般,可不是更惹人疼爱么?”
看了德妃一眼,沐绮华幸灾乐祸想道,不知老是被说胖,德妃什么感受?顺从答道:“那臣妾要向德妃学习学习了。”
蒋菡抽出手,向沐绮华行了一礼道:“臣妾不敢。”明面上温谦恭顺,其实心里憋屈着呢,她哪里胖了?明明纤侬合度,多一份则胖少一分则瘦,哪里丰腴了?更何况,她才不屑跟皇后比呢。
见这两人全无自己想象中那般唇枪舌剑,太后娘娘觉得无趣了,借口自己困倦想歇息,把众人一并赶出宫去,徒留自己呆坐着生闷气。皇儿的心被媳妇勾走了,侄女也不帮着自己,哼!一个个都没良心。
回到凤临宫,凝雪迫不及待想去请太医,事关自家娘娘的身体,可耽误不得。却被沐绮华拦住道:“此事等陛下来了再说。”
凝霜也不赞成道:“刚踏出长乐宫就急匆匆往太医院赶,这是要告诉后宫众人,娘娘着急子嗣,连一时半刻都等不了哪?没得丢了娘娘的脸。”
沐绮华倒顾不着丢不丢脸的事,只是太后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明示暗示她不配生下龙子,心里存了口气罢了。
又不是她上赶着嫁到宫里来的,若非抗旨不遵是灭门大罪,她才不想往女人堆里凑呢。何况,这桩婚事是陛下拟了圣旨,千里迢迢到她家去宣读的,可不是巴着她做皇后嘛。凭什么白白受气,还要装出逆来顺受的样子。
今日这事陛下要是敢偏心母亲和表妹,那么以后也别想她会有好脸色给他了。
盼星星盼月亮地,终于在傍晚时分把程璟给盼来了。耐着性子等宫人摆上饭菜,沐绮华给程璟夹了一筷子鱼肉,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今日到长乐宫请安,母后说臣妾身子弱,要臣妾晚些再要孩子呢。”
想到她夜里的娇弱模样,没怎么碰着她,就连连求饶,程璟随口回答道:“你身子确实虚弱了些,养个一两年也好。”朕夜里也不用顾忌着孩子。
这话听得凝霜凝雪都憋着气,生怕自家娘娘忍不住气,到时惹怒天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出乎意料的是,沐绮华毫无要发脾气的征兆,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此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只是等到就寝的时候,程璟的手甫一伸进沐绮华的里衣,沐绮华就往后缩着身子,提醒道:“陛下,臣妾目前不宜孕育子嗣呢。”
程璟挑眉,一把搂住她,“朕与你……又不只是为了子嗣。”
沐绮华顺势靠在程璟肩头,语带不满:“那万一就有了呢?”
看着她娇娇柔柔的,温香暖玉在怀,程璟心软得不行,哪里甘心就这么放弃:“那朕吩咐人给你备着避子汤。”
心中的怒气一层一层地上升着,沐绮华脸上却极尽温婉,伸出食指轻轻戳着程璟的胸膛,娇嗔道:“是药三分毒,别到时候避着避着,臣妾就生不出孩子来了。”
被她这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程璟心痒痒的,恨不得伸手去挠,却不得不压着心火,声音有些低哑:“真这么严重?”
沐绮华一脸天真地点点头,仿佛对程璟的心思一无所知。程璟暗叹一声,搂着她睡下:“罢了,那朕便不碰你,早些休息吧。”
夜间听着程璟翻来覆去的声响,沐绮华枕着手臂不厚道地笑了,谁让你偏心太后不帮我,活该看得见吃不着。
憋了一天的气尽数发泄在罪魁祸首身上,沐绮华一阵舒心,弯着嘴角沉入梦乡。在她身旁,程璟睁着眼睛数着更漏,觉得这一夜实在长得可怕。
☆、第十一章
呆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将手撑在窗台上抵着下颚,衬着窗外桃红柳绿的一派生机,倒像是一卷美人赏春图,只是画上的美人合着双眼,脑袋一点一点地,银钗上的流苏随着一颤一颤地,唯美意境也就跟着一点一点破碎。
凝霜捧着芙蓉蛋羹,倾身唤了几句,沐绮华才迷迷糊糊地转过头来,顺势接过瓷碗,挖了一勺送进嘴里。虾仁的鲜美甘甜在舌尖萦绕,唤回几分清醒,轻轻打了个哈欠,眨去眼里的晶莹,问道:“哪来的?”
弯身整理好盖在沐绮华腿上的薄毯,凝雪凑上前去,捂着嘴一副狭促模样:“除了陛下,还能是谁呀?”
又挖了一勺慢慢品尝,沐绮华笑睨了凝雪一眼:“是呀,除了陛下,还能有谁这么体贴?你在我身边十几年,竟不如一个日理万机的人。”
凝霜无奈地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