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很清楚,想的也很清楚,余春蜓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和你何跃哥哥的事情,阿姨觉得,你也应该想一想,我真的不是想为难你,阿姨说把你当儿子,心里就没拿你当作外人,我可以摸着良心说,很多时候我对你,都不比对何跃差,也是因为这样,阿姨才劝你想清楚。这条路真的不好走,何跃21了,大学还没毕业,你呢,你才18,你们俩懂得什么是生活啊?当然了,我没逼着你做什么决定,要不然我也不是这个态度,你现在安心学习,高考完了再去考虑这些吧,前几天还碰见你们班主任了,说你表现的挺好,冲一下那个重本很有希望。"
常文恩叼着橘子往嘴里送,微微低着头说知道了,又坐了一会儿,去书房学习了。
他也说不好自己知道什么,就是知道,自己和何跃可能不会很一帆风顺,可是他没让自己想太多,他从来不会为了没发生的事情恐惧。
高三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常文恩还没觉得自己怎么样,寒假就结束了,班级里高考倒记时的牌子也挂了起来,大家都觉得紧张,常文恩也不能免俗,高三的宿舍特例允许通宵给电,几乎所有的寝室都要一点左右才会彻底黑下来,常文恩的室友们之前还会经常逃课出去上网,这会儿也每天坐的坐凳子认真学习了。
常文恩很快就适应了这种节奏,晚上饿了就泡一包泡面,可是一想到何跃死活不让他吃,就真的没吃,只喝汤,回头就和何跃抱怨自己每天都要饿肚子。
何跃如果在国内,肯定要二话不说出门给他买吃的送到学校了,可是两个人隔的太远,他好多时候都觉得爱莫能助,就像常文恩爱吃泡面,也只是因为晚上想吃点热的只有这个,学校下了晚自习就要锁门,有男生会翻窗户再翻墙出去吃门口的刀削面,常文恩住的楼层高,不能跳窗户,只好忍着。
"你干嘛不说话?"常文恩打字问他:"再不说我去做题了,寝室约好了一起做一套听力的,他们要开始放录音了。"
何跃赶紧说:"你去学习吧,别太累,我明天让我妈买点吃的送你学校去。"
"不行不行不行。"常文恩打了好多个不行,"你别和阿姨说,听见没?我明天中午出去自己买。"
何跃知道常文恩怎么想的,也就没再继续说。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已经到了二模,常文恩成绩不错,很稳定,虽然情绪还是紧张,但是大家都这样,他并不算最严重的,因为他没什么压力,考的好与坏也就那样子了,没人会说他什么,他也只需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就好。
高考倒计时十天时,何跃自己反而开始紧张,问东问西的,常文恩那几天伤风,鼻子都快擦破了,也不爱讲话,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几天快点过去吧。常瀚也联系过他一次,只是打了个电话,还算心平气和的问他最近如何,常文恩只说挺好的,再没别的话了。
真的到了高考那天, 常文恩起的很早,考点离学校坐车四十分钟,等一下班主任会在下面给住宿生统一发准考证,学校安排车送,常文恩怕自己晕车会难受很久,提前和班主任打了招呼,拿着准考证和别的证件,坐公交去了考点。
他一直心态都很稳,事到临头更是没再紧张,找了个考点学校附近的早点摊喝了点粥,又买了几块奶糖含着吃,一直等到人逐渐多了起来,才低头看了看准考证上自己的脸,站起身来,朝着学校门口去了。
本来有点阴的天猛地放晴,常文恩被太阳刺了一下眼睛,抬头看了看,突然觉得这一刻的时间被无限制地拉长了,他仿佛能看到很多年以后,自己再回想起这一天时会是什么心情。
两天高考结束,除了在英语听力时因为略微紧张,担心自己听不清,而真的有那么不到十秒没听清以外,常文恩觉得自己发挥的还算可以,保底的学校肯定是上得去,那个冲一下的学校没什么意外也十拿九稳了。余春蜓接他回家吃饭,做了很多菜给他庆祝,常文恩猛地想起了她说过的"高考以后再说",心里的忐忑又回来了,余春蜓会和他提起这件事吗?
好在余春蜓没问,就像所有高考生的家长一样,她与常文恩商量报考的事情,常文恩想走通信工程专业,余春蜓觉得不错,又与他选了几个兜底的专业。估分出来,第一志愿没什么大问题,常文恩趴在桌子上看那本厚厚的报考指南,余春蜓突然说:"离家里坐火车要二十几个小时,做飞机要也要三四个小时,太远了。"
常文恩选的学校所在的城市交通不是不方便,只是想从家里去的话,只有一趟直达的绿皮火车,还有一种交通方式是坐船再转火车。如果坐飞机的话,机场也离学校特别远。
"还好吧,也不算太远。"常文恩说:"他们说学校附近有海,空气也很好。"
他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理由,余春蜓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他:"何跃知道你报这里吗?"
常文恩手里的书不小心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低着头说:"他知道,我和他说过。"
提起了何跃,下一句会是什么呢?常文恩心里想,如果余春蜓真的和他明确表示不同意两个人在一起,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应对,余春蜓不是常瀚,余春蜓管他,他不可能昧着良心假装听不懂,更不能浑身是刺的油盐不进,他知道,别人说"为了他好。"只是借口,余春蜓是真的为了他好。
如果不是真的为他好,不可能在知道他和自己亲儿子搞同性恋以后那样冷静克制,还让自己来家里过年,高考完了接过来一起研究报考,就因为没有血缘关系,余春蜓做的一切才让他觉得很矛盾,感情的债是最难还的,他欠了这个阿姨太多了。
可余春蜓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何跃不在,咱们不谈这个了,他知道了会不高兴,你们俩的事情,让你一个人决定,你还这么小,你也决定不来,先不说了,你等会儿陪阿姨去宠物店一趟吧。"
"啊。"常文恩说:"怎么了,猫生病了吗?"
"没有,我又买了一只,小英短,特别可爱,和咱们家那只做个伴,它最近精神不好,也不太爱动了。"
常文恩心想,确实是,猫几岁了?十岁总有了吧,他今年十八,八岁的时候,就记得这只猫总爱让他抱着睡了,何跃小时候很洁癖,床上沾了一点猫毛,他都要重新换床单,可常文恩总是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抱着猫睡,还要给猫盖被子。
他还能想起来那时候何跃站在床边,很生气地说:"常文恩!"
常文恩举着猫给他看,猫卖乖讨好地叫几声,常文恩也学着叫,何跃最后总是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他抱着猫往里面躺,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