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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6
    坦无计可施,他一边担心着他们的安全屋被发现,一边又被加雷斯弄得心烦意乱,最终忍无可忍,他便也操起手边随便什么东西,抽向那不听话的畜生。

    加雷斯抱着脑袋闪躲着,却又被铁链限制着行动。他把房间里的东西撞坏,也把自己撞坏。可他却躲不过那些往他身上落下的拳脚,只得不停地往角落里藏。哪怕角落里什么遮挡物都没有,逃无可逃。

    特里斯坦则一边打一边骂,逼着他用疼痛记住教训,逼着他懂得听命令,懂得不惹麻烦。

    加雷斯是痛的,特里斯坦知道。因为那痛不仅仅痛在畜生的身上,还痛在主人的心里。

    回过头想象,特里斯坦又怎么能怪加雷斯。是他们的世界把加雷斯造成了一个怪物,而他现在却又要强行扭转着这样的结果。尽管加雷斯一无所知,却要重新经历一次苦难的蜕变。

    最终,加雷斯便会哭着缩成一团。而特里斯坦也把手里的木板或酒瓶丢掉,试着去抱他。

    加雷斯害怕,但害怕之后,他还是会接受特里斯坦的拥抱。然后软下身子,在主人的怀里微微闭上眼睛。

    唉,那都是什么屁事啊。特里斯坦感慨。

    他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把加雷斯带成了人,以至于现在他一举起手,加雷斯已经条件反射一般抱住头。或许童年的时光在加雷斯的心里已经淡化成一个模糊的影像,但特里斯坦却始终心有不安。

    其实他知道女人的意思,女人无非是在告诉他,加雷斯之所以到现在都没离开他,是因为基因锁的存在。而如果特里斯坦足够为加雷斯着想,就应该让他解开基因锁。那加雷斯才是完整的人,才是真正的人。

    可纵然不承认,特里斯坦心底也在害怕。他的人生除了加雷斯以外已经不剩什么了,如果——纵然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加雷斯真的走了,特里斯坦自己又该怎么办。

    何况,加雷斯能不能找到那只水母,能不能得到治疗还是另一回事。

    巫师世界充满了对加雷斯来说完全陌生的东西,而海民海兽更是未知中最凶险的一块。

    即便加雷斯一定要去,那也应该在特里斯坦的陪同之下。即便加雷斯之后真的想离开自己,那也一定是安然无恙、毫发无损地离开。

    这是特里斯坦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了,而比这更坏的,他都不能接受。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两人似乎强行达成了共识。虽然开门的一刻女人脸上写满了“并不想达成共识”的表情,但男人打了个响指,咒术绳便解开了。

    在特里斯坦又准备开口之前,男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在女人面前多嘴,并招了招手,把特里斯坦带出了门外。

    “她不是我们理解中的畜生,她只是一个不知道丈夫是死是活的女人,别刺激她了,”出到了门外,男人才开口,“找到她的丈夫,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

    “现在是老子的畜生被他骗走了!妈了个逼的……你他妈的你的畜生要是也被——”

    “我也需要药剂,我也希望你和你的畜生去找。”男人握住特里斯坦的肩膀再次试图让他冷静,特里斯坦一甩胳膊,和男人保持距离。

    看样子男人还是可以理解特里斯坦的心情,只是按照他的想法——“你知道,海民是非常凶残的。我为我刚才阻止你感到抱歉,所以我把你捆起来耽误了一点时间来了解事情的经过。而现在,我支持你去找你的畜生。”

    特里斯坦当然明白,虽然他没有怎么深入接触过海民,但好歹也是听了不少传言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对女人让加雷斯单独行动那么气愤,这不是简简单单的赏金任务,千分之一生还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十死无生。

    但特里斯坦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稍微怔了一下,而后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这个豹家的遗孤。眼前的男人此刻已经披了一件褐色的长袍,看上去是女人丈夫的。他的脸上还有淤青的痕迹,两鬓也有微微发白。

    虽然他的年龄应该和特里斯坦相仿,但看上去却比自己苍老和疲倦。似乎消磨掉这个人生命力的并不是窘迫的生活环境,而是——“我在宅子里的时候,那些巫师说你知道药剂在哪里。所以你才会被拷问,而你……”

    “他们之所以以为我知道,是因为他们看到过我和那个水母见面。”男人说,“我没有见过他的妻子,但你们居然把我带到了他们家里……这一点我也很诧异,但我确实见过她丈夫,在几个月之前。”

    但这回答并不能让特里斯坦满意。特里斯坦见过很多人了,而他敢肯定,但凡找他给钱办事的人,脸上大都挂着和男人一样的表情——他们有恨意,而且是故意隐瞒却欲盖弥彰的恨意。

    “你说谎。”特里斯坦说,虽然他不确定男人话里哪一部分是谎言。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是没聊到特里斯坦的敏锐。他静静地望着特里斯坦的眼睛一会,突然笑了,他笑着摇摇头,后退了半步,道——

    “好吧……我先声明,我是真的不知道里面的女人是那只水母的妻子。但确实,很久之前我就听说过有一种能治疗畜生的药剂,所以我才会多番打听,最终打听到那只水母身上。我和他一起上了船,他说会带我去他藏药剂的地方。但我不知道我自己也被跟踪了,所以——”

    “你还是在说谎。”特里斯坦朝男人走近一步,重新拉近彼此的距离。

    男人再次愣了一下。不过这一回他不再笑了,他收拢了笑容,严肃地与特里斯坦对望。虽然对方是一个巫师,但特里斯坦习惯了面对危险。所以他并不畏惧,就这么静静地对峙着。

    片刻之后,男人松懈下来,浅浅地呼了一口气,道,“我跟踪那只水母到了船上,我打伤了他,逼他说出药剂在哪。但跟踪我的巫师也在追踪这种药,混战之中,那只狡猾的水母跳船跑了。”

    “所以……你才是造成她丈夫没有回来的原因?”特里斯坦扬了扬眉毛,“那她丈夫要是被找到了——”

    “我付你酬金,无论是你,还是加雷斯——”男人终于肯说实话了,这诚恳的语气和态度来不得虚假。他突然揪起特里斯坦的衣服,把他往远离屋子的方向再带了几步,道——“只要你把那只水母带给我,把药剂带给我!”

    “药剂和水母是两样东西。”特里斯坦微微扬起下巴,笑了。想了想,又补充——“不对,你还要让我保守秘密,否则里面的女人要知道你到底什么来路又做过什么事——”

    男人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半晌,愤愤地松开了手。此时他的小畜生把门打开了,好奇地张望着主人的方向。

    “……水母我要活的,多余的事情不要问。”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