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不得,硬生生被那只盘子砸到了脸上,隐隐的起了一点血,却也无力去擦,只是讨好的去看元城长公主:“你看着泼妇的样子,活像个疯子似的,哪里值当的你同她计较呢。”
元城长公主瞥一眼秋氏,又转身去看季明英:“细细想想,我嫁给你,已经很多年了。”
季明英忙不迭的应下来,开始大打感情牌:“是啊,已经好多年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如此一算,岂不更是情深义重?”
“季明英啊,”元城长公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冷了声音:“直到父皇过世,我才算看出来,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季明英被她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句,不免脸色一僵,随即又赶忙赔笑:“是,长公主是金枝玉叶,我本就是配不上的。”
元城长公主面色中有几分追忆,也有些难言的凄凉:“我知道,你们当初是看父皇宠我,才过去求娶的。
我也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嫌我霸道,嫌我盛气凌人,嫌我不知道温婉贤淑,孝敬公婆。”
她的目光依次在季夫人,季家家主脸上扫过,最后才望向了季明英。
“可是你别忘了,当年靖安侯府卖官鬻爵之事暴露出来,那样的泼天大罪,是谁去宣室殿跪了一夜求的父皇松口,是谁四下里游说替你们开脱罪名!
要不是我,你们这群狗东西,早就被父皇砍了,哪里轮得到今日向我趾高气扬!”
季明英脸色更加难看,却也还是认了下来,只想着先叫元城长公主消气,其余之后再谈。
他口中勉强道:“长公主辛苦,我们都是知道的……”
“话都说开了,那就全说开好了,”元城长公主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我是没能给你们季家生下一儿半女,可我不欠你们的!
你们自己摸着良心想想,靠着我,你们家中多少子弟得了官位,靠着我,谁不给你们几分面子?”
“更不必说,我出嫁时,父皇给了多少陪嫁,赐了多少尊荣,这都是为了什么?”
“因为娶了公主,驸马便不得纳妾,也不得参政,这既是恩宠,也是补偿——你们倒是好,拿东西的时候涎着脸,拿完了就不认账,果然是畜生心肝,没良心!”
早些年,先帝还在世时,季明英还是很畏惧自己这个正妻的,等到皇帝继位之后,那份敬畏就淡了许多,也不耐去听她这般申斥。
他腹中绞痛愈发难耐,也不想再耗下去,便强笑着开口道:“这些年,是我们委屈了殿下,今日将所有事都说开,也就没什么了。
一家人相处起来,磕磕碰碰总是难免,各退一步,才是海阔天空……”
元城长公主低低的笑了出来,那笑声越来越大,甚至于盖住了季明英的声音,既疯狂,又掺了几分凄楚。
季明英终于停嘴了。
“看你这幅样子,真可怜!”
元城长公主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向季明英哂笑道:“我说过了,没救的啊。”
季明英整个人瞬间僵硬了,随即又强笑起来:“别开玩笑了,怎么能拿这个乱说?此前是我不好,以后会对你好的……”
“——知道我为什么选在这个日子动手吗?”
元城长公主微笑起来,道:“于我而言,是三喜临门啊。”
“你们刚刚从季斐斐那里得来一点儿希望,等不及知道结果就合眼,遗恨一番,岂不痛快?”
“其次嘛,季明怀陪着弟妹归宁去了,今日怕是回不来,也逃过一劫,他日继承季家,岂不是要谢过我?”
“还有,”在季夫人怨恨的目光中,元城长公主站起身,缓缓踱到了秋氏身边去,盯着她明显隆起的肚子看了一会儿,道:“民间都说,七活八不活,你现下也八个月了,我很想知道——倘若现在生下来,会是个什么玩意。”
秋氏近来已经清瘦好些,全然不似刚刚入府时的倨傲凌人,更加显得肚子与身量不衬。
眼见元城长公主向着她过来,就吓得想要昏死过去,在听她如此说,就更加惊骇难言了,捂着肚子,哀求道:“长公主,往日里是我有眼无珠,开罪了您,您别同我计较……”
“别同你计较,”元城长公主笑了一声,抬起一脚踢在她肚子上,听得秋氏惨呼一声,方才蹲下身,慢悠悠的笑道:“前些日子,是谁说,等生下孩子之后,就要我挪地方,将正堂让给她的,嗯?”
她那一脚踢得十分狠,秋氏痛的坐不住,“扑通”一声,从椅子上瘫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不止,声音凄厉的叫人不寒而栗。
季明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怒目瞪着元城长公主,目光怨毒至极。
元城长公主站起身,笑着又在秋氏肚子上踢了一脚,这才施施然回去坐下。
她也不看季家人人,只是将空洞的目光放在不知名的地方,自言自语道:“真好,这些年来,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总算可以结束了。”
第106章 子息
季家的变故传到宫中时, 青漓与皇帝还没睡下。
元城长公主在季斐斐送回季家的菌子中下了毒,将季家人尽数毒杀。
只有庶出二房的季明怀因为陪伴妻子归宁, 躲过了一劫。
季家人尽管中毒, 周遭侍奉的侍女仆从却没有,心知这事是捅破了天, 也没敢张扬, 直接往京兆尹府,报官去了。
尽管元城长公主不得圣心,却也是先帝的公主, 当今的长公主。
事情牵扯到她, 京兆尹不敢擅做主张,只吩咐人趁夜, 悄无声息的将季家控制住,就往宗正寺卿那里去了。
这种事情,京兆尹府不好去管, 宗正寺卿也一样不好管, 两下里一商量, 还是进宫去, 问过皇帝的意思为好。
青漓有孕之后, 夜间入睡时, 便将元景挪到寝殿的塌上, 既可以叫皇帝多同他相处,也能跟儿子亲近些,一举两得。
这日晚间, 皇帝刚刚才拎着元景去洗完澡,正坐在椅子上为他擦湿发呢,就听陈庆过来禀报,一面捂住儿子的小耳朵,不许他听这个,一面问道:“那现在,季家就只剩下二房的人了?”
陈庆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