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难得。
青漓早知程序,倒也不慌,只有到登上台阶,望见正站在殿前,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男子时,她眼睫才不由自主的轻眨一下。
是她的郎君,更是即将与她执手的那个男子。
今日大典,皇帝衣冠亦是肃整,戴十二旒冕,着玄色冕服,上绣日、月、星、辰、山、龙、雉、宗彝、水草、火、粉米、黼、黻,佩天子剑,面色端凝,目光深沉,少了同她相处时候的温和,却添了天子的无上威仪。
青漓第一次见皇帝着天子十二章服,只望了一眼,目光便有些收不回来了。
这样的他,既气度非凡,又威仪难掩,出奇的英俊,也出奇的……合她心。
更何况,这样冷心冷情的男人,只待她一个人好,也只由着她一人放肆。
只看皇帝一眼,青漓便觉一颗心软透了,目光也不由自主的柔了起来,借着团扇遮掩,露出几分笑意来。
皇帝虽见不到小姑娘面容,可见她露在外面的一双明眸微弯,心中也能猜度几分,唇角也忍不住随之露出些微痕迹来,却只立在原地,目视她到自己身边来。
青漓眼睑微垂,遮掩住浅浅羞意,步伐却依旧稳当,走到皇帝身边去,停住了。
他看她,她也看他,二人对视一眼,虽不曾言语,彼此之间也隔着十一月的冷风,却莫名的生了几分旖旎味道。
甜甜的,醉人的很。
按制,皇帝本是应敬告先祖,后于内殿等候皇后入内同礼的,可谁也没想到,敬礼结束后,皇帝便出了内殿,到外头等着了。
若是其余人胆敢如此乱来,纠仪御史必然是要点出来,加以斥责的。
可那个乱来的人毕竟是皇帝,口含天宪,语出不改,即使是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几位纠仪御史交换一个眼色,还是决定视若无睹,由着他去了。
不过,能叫陛下出门亲迎,这位小皇后,当真是了不得。
青漓不仅仅看过自己应行的礼制,为以防万一,连皇帝的也看了个大概,自然知晓他此刻在外不合规矩,心下微动,便知他究竟为何,虽不曾说什么,心头却也甜蜜蜜起来。
皇帝向她一笑,转身往内里萧氏历代先祖灵位处去,青漓跟在他身后半步,亦步亦趋,及到正中站定,便闻尚仪肃然道:“拜。”
皇帝先她一步跪下,青漓手中持扇,难免不便,自有宫人上前为她撩起裙摆,方便动作。
微微垂首,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她缓缓跪伏与锦蒲之上,同皇帝一道,向前叩首。
在尚仪丝毫不乱的声音中,二人恭敬拜了三回,终于起身。
拜过先祖,他们便是夫妻了。
青漓心头正浮起这念头,却听尚仪隐隐含笑的声音响起:“——却扇。”
也不知是怎的,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只听这话,她却觉脸一热,连带着心也咚咚咚跳了起来。
皇帝正低头看她,那目光灼热,似有温度般,烫的她愈发心慌。
羞赧的眨一下眼,青漓手掌下移,缓缓将手中金缕团扇移开,露出精心描绘过的芙蓉面来,虽对自己容色有底气,却也忍不住微抬眼睛,偷偷看他面上神色。
女为悦己者容,放到这一处,半分错也没有啊。
为他梳妆,为他挽发,哪一件都是心甘情愿。
与此同时却更希望……他会喜欢。
而事实上,青漓容色之盛,也不曾令人失望。
金缕团扇放下的一瞬,空气似乎也凝滞住了,四下里再无其他,只余她一人站在那处,熠熠生辉。
周遭宫人内侍,并纠仪御史们,皆是见过无数美人的,但如面前这般,能令百花失色的倾城色,却也是头一遭见。
又何止是他们,便是见惯了小姑娘姿容的皇帝,也有片刻的失神。
青漓惯做淡妆,素来只令人觉清美绝伦,骤然换为红唇艳色,却颇有些开到荼蘼的牡丹味道,一颦一笑,极尽姝色。
皇帝定定看她一会儿,忽觉周遭这些人碍眼起来,眸色转深,他低声道:“……名花倾国两相欢。”
他话一出口,青漓在心中默念下一句——长得君王带笑看。
她抬起头,轻轻问道:“那陛下,究竟是想看多久呢?”
小妙儿抬起眼看人时,更觉风情娇妩,可人异常,若非礼制未停,皇帝当真想去亲亲她。
硬生生顿了一下,他低声答道:“——看一生一世。”
青漓含笑斜他一眼:“姑且信你一回。”
皇帝笑了一下,尚且不曾说什么,便闻尚仪扬声道:“皇后升座。”
有宫人上前,作势去扶青漓,皇帝却摆手,示意她们退下,自己握住小姑娘手掌,带着她往里间主厅上首坐下。
宗庙本就是重地,皇族宗庙更是如此。
从礼法而言,皇帝是这一代的萧氏家主,青漓嫁与他,便是这一代的主母,历来也只有家主大婚,才有资格开正门,夫妻一道入宗祠行仪礼的。
七王与几位公主虽也属萧氏皇族,却是庶出,这样的场合,是没有资格列于下首的,只能等帝后致礼结束,自偏门入,向二人行大礼。
至于几位太妃,就更加不必多说了,本就是妾室,无论如何,都是没有资格入宗祠的。
对于皇帝这位长兄,七王与几位公主都是敬畏的,这样好的日子,自然也无人敢去触他霉头,便是元城长公主也不例外,几人无论心中如何想,皆是从头到脚一身与有荣焉的喜气,态度恭敬,言语奉承。
大家都不过是面子情,过得去便可,青漓自是不会有何异样,无论对谁皆是一视同仁,挨着受了礼,目送着他们退下。
皇帝倒是淡淡的,只向青漓道:“左右也没什么接触,不必理会他们。”
说心里话,青漓自己也不怎么想同这几位皇族接触,闻言便乖乖的应了:“知道啦。”
——妙妙着了嫁衣,低眉顺眼答应自己的时候,还真有些小媳妇的味道。
叫人更想狠狠欺负一回,一直欺负到……哭的眼泪汪汪才行。
只这样一想,皇帝便觉心头痒了起来,拿手指勾了勾她光洁的面容,他靠过去道:“真想马上……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