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嘴角笑容未落,园中的亭子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顾霜顿了顿。抬眼时见韩素正一脸和蔼地瞧着自己,心下迟疑片刻,仍是小心开口:“听母后这般说,王爷虽是先皇的胞弟,但性子要更,恩,张扬一些?”
韩素眼中的光亮慢慢消散,面上的和蔼却未减分毫。
她望着顾霜,轻声道:“先皇他……很安静。”
☆、不识庐山真面目(4)
寿康宫的一番谈话,顾霜觉察到韩素情绪的波动,猜测与先皇萧律有关。再加上府中的那座紫檀木亭子……顾霜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却有些不知从何抓起。
兰嬷嬷的声音适时响起:“王妃,浣溪殿到了。”
顾霜朝她一笑:“多谢嬷嬷。”母后召她进宫,一是看她平安,二是为了邀她在寿康宫的浣溪殿暂住一段日子。毕竟摄政王府半毁,修建需费些时间,外人进出频繁,恐不利于她养胎。
顾霜倒未想这么多,她其实更愿住在王府。但韩素语气诚挚,作为晚辈,亦不好拂了尊长的善意,便一口答应。
浣溪殿作为寿康宫最大的偏殿,内室宽阔,透风良好,陈设十分清爽干净。寿康宫一向不燃熏香,浣溪殿便随了这个规矩。顾霜居住的寝屋旁有一片梅林,种类交错种植,有的含苞欲放,有的已冷梅扑香。
花香从居室的窗间逸进,散在房间里,若有似无地飘荡着。
轻衣很喜欢这个味道。
四个嬷嬷皆进宫侍候在顾霜身侧。她们是宫中老人,若奴籍变迁,会有执事太监前来告知一声。但之前因四人在摄政王府,而宫中对出宫一事向来限制颇紧,便未能及时通知。如今四人恰好进宫,自是方便许多。
嬷嬷中除蒋嬷嬷稍显淡定外,其余三位皆没有掩饰自己的喜悦。尤其孙嬷嬷,本以为在归云阁时表现不当,会失了机会,熟料却能与她们一道留下。
她们知机,眼下既然已成王府的人,对待顾霜时便更加尽心。
顾霜给孩子缝的衣服未能拿走,随着大火成了灰烬。不过幸好她如今针线娴熟,速度提高了不少,也未曾太过惋惜。
吴嬷嬷担心顾霜伤了眼睛——萧彻临行前特地对她叮嘱了此事。趁顾霜歇息时将自己闲时缝制的小袄肚兜拿了出来,恭敬中带着小心:“这是奴婢平日所做,料子都是王妃每每赏下的,手艺粗陋,还望王妃不要嫌弃。”
顾霜一哂:“吴嬷嬷的手艺若是粗陋,那我的岂不是入不了眼?”
吴嬷嬷知晓她的性子,这般说话便是应下了。果然,顾霜开口:“多谢嬷嬷的心意,只是有了第一次,以后嬷嬷的担子可就重了呢。”
这就是让她负责小王爷的衣饰了。吴嬷嬷眼睛小,笑起来眯成一条缝:“奴婢谢王妃恩典。”
吴嬷嬷才离开,轻衣便走了进来,面色复杂。顾霜一直在等她,见她过来,将手中针线放到篮子里,淡淡道:“想好了?”
轻衣小声道:“我没想过要瞒你。”皱了皱眉,“只是当时没有注意。”
顾霜信她,未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你说得再具体些。”
轻衣理了理思绪,回忆道:“当初我刚进府,何处都觉得好奇,常四处乱逛。一日逛到了后花园,看见里面的亭子错落有致,便忍不住看得更细些。路过那座小亭时,我闻到了檀木的香味,想起之前王府使用的木材多为金丝楠木和樟木,便对这座小亭生了好奇之心。但却发现小亭是樟木所建——我当时并不知樟木只是外面包着的那一层。我并不十分信任自己的能力,想着或是闻岔了。于是在和叶木闲聊时,状似无意提及了此事。”
顾霜神色平静:“所以?”
“她的反应表明她并不知道花园有座檀木的亭子。后来我又去了几次,却是有的时候能闻到,有的时候又不能。便以为是自己能力不够,再加上后来发生了许多事,这件小事我便忘记了。”
顾霜略有些不解:“既然木姑姑不知情,你那日为何扫了她一眼?”
轻衣低眉:“也是我的猜测而已——亭子被发现之时,她亦在场。她说她要去库房清点一下,查看有无偷盗之事。可秦总管去请你时,她……”
想来那时恰好宫中来人,叶木慌乱之下,直接寻到她,希望她可以直接进宫,不要去后花园。确实是昏头了才会做出这样幼稚的事。
顾霜慢慢道:“叶木每月会定期向陛下汇报摄政王府的情况。”
轻衣一愣,然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竟然没有告诉我?”枉她还觉得自己理亏。
顾霜不咸不淡地挑眉:“你瞒着我的事还少了?”
轻衣扯了扯嘴角:“时间上没有这么久。”
顾霜破功,笑道:“你我之间,有必要分得这么清吗?”
轻衣撇撇嘴,想回她句什么,南泽突然现身。顾霜如今已见怪不怪了,知晓他定是有要事,敛了笑:“直说吧。”
“才传来的消息,大赫的耶律佑已在几日前因阵前逃跑被问斩。诏书由克索汗耶律猛亲自所写。目前大赫的主帅是麦得。耶律佑虽死,但耶律猛未有收兵之势,边关战局不变。”
短短几十字,包含的信息却令人咂舌。顾霜反应了一会儿:“这么说,所谓的政变根本没有发生过?”顿了顿,“还是说,当时的政变是成功了,但耶律猛趁耶律佑南征时,又发起了新的政变?”
南泽每每遇到无法回答的问题,就会惭愧,就会脸红。幸得戴着一副面具:“此事属下尚不清楚。”
顾霜没有责怪他。她忽然想到一个人:“那耶律皓呢?你们可有他的消息?”
南泽将头埋得更低:“属下只知他的确进入了大安城内,至于他藏身何处却是无从知晓。”
顾霜眸光一动:“你确定他在大安?”
“是。”南泽一般说是,那就是绝无差错。
顾霜用手指敲着桌面,细细想了想,又问:“只有他一个人?”
南泽领会了她的意思:“依照痕迹来看,耶律皓身边并无他人。”
顾霜嘴角微弯:“这倒是有趣了。”目前大安城内唯一的大赫人正假扮着她娘亲的身份。依南泽所言,那人极有可能便是耶律皓。可是年龄种种似又对不上。
假若真相藏在深水之中,那么她或许只触摸到了水面的波纹。她该如何才能潜入深水?
顾霜沉默间,南泽忽然开口:“另外,属下还有一事禀告,事关‘千面先生’。”
千面?顾霜抬眼:“说。”
“‘千面先生’乃海城人,只知姓郝,其余身世一概空白,亦不知其师从何人。五十年前横空出世,以一身精妙的易容之术独绝武林。三十年前在大赫边境忽然隐匿,世间从此再无其人消息。众人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