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可她不过一妇人,就算再得信任,如何能从重重宫闱里偷出如此珍贵的解药?”
顾染摇摇头:“其中的具体细节我们便不得而知了。不过,想来她并未如愿,最后只得了半颗解药。”
“半颗?”顾霜略略思忖,“所以小衣才会有顽疾?”因为没有得到完整的解药。
“确实如此。不过仅是半颗也已保全了她的性命。”
顾霜却生出旁的疑惑:“所以小衣哼唱的歌谣,其实是曲苏的小调?可依娘亲而言,那时应只剩下小衣一人了,她如何会哼唱家乡的曲调?”
顾染微微一笑:“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顾霜一怔。看着娘亲的笑容,仔细深思,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惊讶道:“那个奶娘!”她也是曲苏国人。
顾染颔首:“当时你爷爷明面上出使南疆,毫不意外地受到了诸多限制,便让我从暗处着手。无意间竟又寻得了一位曲苏国人。那时我才知晓曲苏国人的身体看似与常人无异,可若想让他们真正具有曲苏国特有的辨香之力,便须通过秘术慢慢引导。于是我将她接到府中,让她照顾轻衣。”
顾霜不解:“那为何她之后就离开了呢?”
顾染难得皱了皱眉:“这也是奇怪的一处。她不过在府中待了一月,便有人前来刺杀。为掩人耳目,我便将她藏到了别处。”
“不知她现在……”欲言又止。
顾染却笑了笑:“她依旧健在,每日过得很好。”
顾霜见娘亲面色虽无甚异常,可不用想也知这位奶娘,许是当年剩下的唯一亲身经历过曲苏灭国的人了。
但其中纷杂,却暂不是她能插手的,只能将目光汇集在小衣身上。
“那小衣的奶娘为何换得那么频繁?”
这点倒无甚特别。“在那人未来之前,没有奶娘知晓曲苏国人的特点,因此总是照顾不好轻衣,便不得不换,后来则是因为暗处的人并未放弃,反而开始针对这些奶娘。为了不牵连无辜,索性就让阿嬷照顾你们了。”
顾霜哦了一声,想起最重要的:“那小衣可知自己的身世?”
顾染点头:“她年岁小时还察觉不到自己的特殊。待发现自己能闻出旁人闻不到的味道时,便单独前来找我。我担心她年岁小,无法一下承受这么多,于是决定慢慢告诉她实情。到你出嫁前,她已知晓了自己的全部身世。”
怪不得小衣可以掩饰得很好。原来是循序渐进,已成自然,根本无须掩饰什么。起先还想着,若是娘亲和小衣真的联手瞒她,她不免会生气。可此刻听了才知,小衣的身世确实不便让太多人知晓。
她忽然想起那日叶木所说的话,好奇道:“那不知,娘亲可有让小衣习武以自保?”
顾染觉得有些奇怪:“小霜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霜便将叶木的话说了一遍。
顾染摇摇头:“轻衣并不会习武。以她明面的身份,若是去习武,反倒令人生疑。”想了想,“你口中的木姑姑许是看岔了,又或是那人的身形瞧着确实像轻衣。”
可木姑姑那日的反应……顾霜忍不住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却怎么都想不明白。
顾染见状,用手敲了敲桌面,沉吟片刻,以为还是说出来为好。
“那位木姑姑,其实并非你所想的那般简单。有些事情,你可以直接和萧彻说,但未必能和她说。”
顾霜先是一愣,可知道娘亲说话做事向来有根有据。且看着娘亲的表情,似乎不欲再多言,恍然明白了什么,点着头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你们的阅读就是我最大的动力。谢谢!
☆、锦瑟无端五十弦(3)
萧琉稳稳骑在马上。此时日头西落,已算不得烈,可时间久了,汗水不由顺着脸的轮廓慢慢滑落。偶有几滴不慎沾在了睫毛上,便轻轻眨一眨眼,让它弹到别处去。
总是不能影响他认真弯弓搭箭的。
对准片刻,将箭射了出去。
一如既往,中了红心,却非正中。
卫绍见萧琉神色间流露出轻微的不满,似是想取箭再来。看了看天色,下意识皱皱眉:“今日陛下已练习了许久,不若先回宫休息。”
萧琉恍若未闻,取箭的动作依旧未停。再次搭弓射箭,结果却与之前的一样。
萧琉的目光很是平静。
可一旁的卫绍却看出了他面色无波后的倔强,忍住皱眉的冲动,策马向前稍走了几步。
“陛下。”
萧琉却仍未理他,只自顾自地取了箭。待将箭拿在手里,好似才想起他,停住动作,微微侧身,语气淡淡:“朕听闻皇叔十岁就已能百步穿杨,朕如今已十二,却连正中靶心都不能,如何有颜面去见两宫太后?”
卫绍敛目不语。摄政王萧彻天生将才,若非要和他比,如何能有个结果?且这问话的人又偏偏是陛下。他一向钦慕摄政王,亦非蠢笨之人,知晓眼下说甚都恐有疏漏,索性沉默是金,总不至于替摄政王招祸。
萧琉见卫绍不再说话,淡淡移开目光,挽弓继续练习。
他知道朝中大多数将领都是在与大赫的几战中,由皇叔发现与提拔,是以军心也一直都向着皇叔。
但他亦知皇叔算得上真心待他。便是对他的小动作,常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事无定数,便是待他到了弱冠之年,能真正独掌朝事之时,皇叔也不过四十。
正是男儿有所大成之际。
一颗汗珠忽然毫无征兆地落入眼中,萧琉眯了眯眼,将手中的箭射出。
仍非正中。
顾霜与萧彻立于王府门口,目送顾染的马车缓缓离开。
萧彻下意识回身,果见顾霜面有不舍,轻轻揽过她的肩,安慰道:“左相应会在凤新逗留两月,甚或更久。夫人总是有机会再见她的。”
顾霜知晓他说得有理,点了点头,又想起了娘亲的话,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萧彻自然而然地屈身倾耳以听。其时他的手还搭在她的肩上,外人看着,便是他当众揽她入怀了。
顾霜忙朝四周看了看,却见众人都已侧身或是低头,安分得很。心中的不自在渐渐消去,将目光再次落在萧彻身上时,他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眉眼间并无不耐,温和非常。
这般的他,让她不由觉得,羞涩只是一种多余,她更应该一直好好看着他。
萧彻瞧着她的神色,眸中流露出些许的不解。
顾霜便朝他一笑,忍下心中诸多情思,低低道:“我有事要与夫君说。”
摘星阁内。
萧彻听着顾霜的话,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一切确如他所料。轻衣乃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