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们得到皇祖母病重的消息,必须会派人回去都城,若不是当年皇祖母帮衬,他们安王府不复存在也有可能的。她父王娘亲为表无二心,在她出生后,娘亲就毅然喝了绝子汤,可就这样那昏庸的皇伯父仍旧不放心。
赵暮染眼中露了凄色。
宋钊见她绷直的肩膀垮了下来,胸口亦微堵,他理解她心里的酸苦,甚至感同身受。皇帝因为自己的猜忌而肆无忌惮,害的又何止是安王一家。
他伸了手,犹豫了会才轻轻去摸她脸:“染染,其实你明白的。我真要害你和安王府,根本不必多此一举用赐婚来将你扣在都城,这样反而是打草惊蛇。你只不过是不愿意再去相信我罢了。”
“可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是无害你之心。”
“那你告诉我,杨君毅去哪里了。”赵暮染突然抬头,“这个名字是你告诉我的,为什么是杨家?为什么要隐瞒。”
宋钊笑笑,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我若是告诉你了,你会就这么相信吗?”
少女抿唇,几乎是不加思索的,“不信。”
宋钊为她的直白低笑出声,“所以,我还是不说了。我不说,你心里总会记挂着这个事,起码是会想到我。”
赵暮染:“……”她怎么有种被耍了的错觉?
“染染,我们先去杨家,也许你能查到杨君毅去哪里了。然后跟我回都城,以我未婚妻子的名义,我一定能护你安然。安王那里,我也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听到他竟然将事情告诉父亲,赵暮染说不诧异是假的,他就不怕她父王追杀过来?!
宋钊看穿她的想法,挑了挑剑眉道:“岳父大人分不开身来追杀我。”……他怎么会让安王有空来为难自己的,他又不傻。
闻言,赵暮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知道他又闹阴谋诡计了,有些为自家爹担心……宋钊却看准她在思索那一瞬,低头就去含住她的唇。
酒气与郎君的男性气息闯入,赵暮染猛地就推开他。宋钊没有像昨晚在林中那样强势,他随着她动作退了开来,抬手摸了摸沾着她味道的唇瓣,轻声道:“染染,我们暂时讲和吧。”
赵暮染被他动作闹得莫名不自在,转身就走。
宋钊见她径直离开,轻叹口气,下刻却是眼前突然一黑。他被人粗鲁地扣住脸,唇上就有软软触感。
他呼吸一滞,心生喜意,赵暮染却是退了开来。然后用手背又擦了把唇,“我不能吃亏。”说罢,甩了个高冷的背影给他,宋钊就听见碰一声,她将里间的门给关了。
他怔了会,旋即低低笑出声。
怎么闹别扭也能闹得这么可爱。
赵暮染锁了房门后就趴到榻上,用手托着腮,她只以为自己有赵家人的昏庸,原来还好色。
——还有救么?
当夜,众人所在的驿站突然走了水,赵暮染被惊醒,看到照在窗子上的火光。她忙拿上红缨枪,一开门就见宋钊衣衫齐整立在门外,他说:“火势不会蔓延到这里,你安心睡吧。”
赵暮染就想到他说要帮着毁圣旨话。
如今圣旨在她手上,自然不能让人发现是丢了,啧……那么大的火,那个来宣旨的太监,能逃出来吗?
她深深看他一眼,他读懂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对,我就是像传言那样,心狠手辣。”
赵暮染被他笑得打了个寒颤,他却笑得更是自得,仿佛这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一样。
她想,她先前哪里是什么英雄救美,而是自投罗网,惹上个大麻烦了。
☆、第28章
浓浓夜色中, 火光跃动。
灰头土脸的王公公被护卫背着走出熊熊烈火, 得与劫后余生的几人面上都是惊骇之色。赤红的火舌还在吞噬着屋舍,整个驿站都因为火势沸腾了起来,高响救火的声音不断响起。
王公公在一阵猛咳后也缓过神来, 嘶哑声音问护卫,“圣旨呢?!”
护卫们心有余悸,听他这么一问,直冒冷汗的你看我,我看你。在看到彼此脸上的茫然与惊意后, 他们‘卟咚’跪下。
王公公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
圣旨还在屋里, 他们弄丢了皇帝的旨意, 那可是死罪啊!!王公公惊骇间想要让他们再回去,却是一口气没有缓过来, 两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护卫们见此也没有了主意,其中一人想到了也住在驿站的宋钊, 忙将王公公背到身上,和同伴说:“我们去找宋家郎君, 也许他有办法!赐婚的正是他本人!”
可他们到东院后, 却更是面如死灰。
宋钊根本连见都不见他们, 只让邱志传话。说此事乃陛下十分关注的, 他们不但耽搁了些时日,如今又让圣旨被烧毁,这样的重责他无法说情。只让他们如实回禀, 加急将消息送回都城,迎新的旨意来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
如若他们愿意,倒是可以派人走这一趟。
护卫们腿都软了,摊在东院门口,最后却也没有办法,只能认命让宋钊派人将消息送回都城。
大火在烧了两刻钟左右终于被扑灭。
宋钊所在的地方果然没有被波及,只是驿站四边的那个院子和大半边都烧毁了。
驿丞欲哭无泪,还得强颜欢笑去给留宿的宋钊一众表示歉意和安抚。
赵暮染被惊醒后就没有了睡意,在内室坐着听驿丞快哭出来的声音,还有某个肇事者在那虚与委蛇。
说话声消失后,宋钊就走到内室的门前,抬手敲了敲:“染染,我们天明就出发。”
赵暮染‘嗯’一声,当是应下。
宋钊离开的脚步声便传入她耳中,她在榻上翻了个身,还是不放心的想着宋钊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拖住她父王。他盯上她也有些莫名奇妙。
为什么会让皇帝给他们赐婚。
如若他对安王府真的没有想法,这个赐婚是绝对没有意义的。
赵暮染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
就算她父王被拌住,但她的亲卫还是能找上来,不管最后她父王怎么决定,她都是要走都城这一趟,争取给到她父王最宽足的时间去想下一步。最好她父王反了,这样她在都城里先摸清楚情况,来个里应外合也不错。
她是引狼入室了,但不妨碍她也可以当一回狼。
离开都城十年,回去长长见识也无所谓,若是能用伺疾的借口住在宫中,一包药药翻她那皇伯父也不是不可能的。
赵暮染打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