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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的学习压力越来越重,这从假期布置作业的强度和厚度就能看出来,虽然桐安镇的新闻和报纸上一直强调说教育局要给学生减负,但成效甚微。

    连三中这么差劲的学校都忙成这样,沈遥想,那些一中的学生是不是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天,下课铃终于响了,沈遥把那些密密麻麻的试卷装进书包里打算带回家再看几眼。

    只是等她收拾完东西,往路照的座位上一看,人不见了。

    她挎着书包急急忙忙往校门口赶,一路上四处张望还是不见路照的人影。

    她满心疑惑来到路照家楼下,终于在看到前面穿着校服站得笔直的人时露出了笑容。

    原来他在这。

    她弯起嘴角正想从拐角走过去,突然留意到在他前面还站着一个人,身后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表面很亮反着光,看起来很气派,车的标志像一个盾牌,沈遥认得这个图案,听董浩江说这种车都是有钱人才舍得花钱去买的。

    他们好像在说着什么,沈遥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她停下脚步,决定等那个人走了她再过去。

    “弟弟,最近过得还好吗?”站在路照前面的男人笑眯着眼,嘴角弯弯,看上去和善可亲。

    “挺好的。”路照回答。

    “可不过得好嘛,花着我们家的钱,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出尽了风头,听你那个妈说,你最近又参加了什么比赛,拿了一等奖?”

    那个男人吸了一口烟,挑衅一笑,凑近朝路照的脸上一喷,路照竟然也不躲,直直地站在那。

    沈遥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你怎么还有脸呆在这,你不知道你那个臭婊*子的妈又拿着我们家的钱出去找男人了吗?说不定过几年你又多了一个弟弟跑上门来求着我们家养呢,我说,你妈怎么那么骚呢,一刻都闲不住。”

    那个男人说完又开始笑了起来,只是这回看着却让人毛骨悚然。

    沈遥瞪大眼睛,气都不敢出,她看到路照捏紧了拳头,手臂上青筋凸起。

    “怎么,不敢说话了,”那个男人伸手去拍他的脸,越拍越用力,沈遥听着都觉得心颤,又听到那个男人说,“你那个妈骚的连我的床都想上你知道吗?”

    他话刚出口,路照的拳头就已经挥了过去,那个男人被路照一踹整个人撞在车身上,痛得皱起眉头,路照的拳头击在他的脸上,一下一下,使了狠劲。

    沈遥已经愣住了,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路照打人。

    那个男人由始至终都没有还手,脸上还挂着那抹阴恻恻的笑,那双眼让沈遥无端想起了森林里吐着红色信子的毒蛇。

    他张嘴说了一句话,路照的拳头被迫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那人勾着唇慢悠悠地说:

    “你再打我一拳,信不信我今晚就回去把你那个妈给上了。”

    沈遥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渐渐开远了,最终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只是路照还在原地站着,低着头,身上的校服泛起了褶皱。

    沈遥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安慰他还是偷偷地溜走,她还没有得出答案,突然路照抬起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抬起头的那一刻,沈遥才看到,路照赤红着眼,眼底布满了血丝,阴鸷着一张脸,异常恐怖骇人。

    沈遥一惊,眼皮跳了一下。

    路照直直地望着她,分不清眼底是什么情绪。

    突然他有了动作,两腿一迈向沈遥急步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两人靠得极近,沈遥被他的阴影笼罩着,莫名感到一种巨大的压迫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路照一手撑在墙上,问她:“你听到了?”

    沈遥心里有些害怕,犹豫了好几秒才点头。

    听到她的答案,路照霎时攥紧了拳头,脖子上的青筋显露出来,眼底情绪翻涌。

    他颤着声音,问她:

    “还敢喜欢我吗?”

    他问的不是还喜欢他吗,而是还敢不敢喜欢他。

    沈遥立刻点头。

    路照别开眼,仰头望了望远处,又看了她一眼,最终一句话没留,转身走了。

    自从那天起,沈遥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路照的疏远。

    早上无论她多早来到他家楼下,他房间的灯都是暗着的,中午吃饭的时候即便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他也绝不会和她多说一句话,偶尔抬头看她一眼,那眼神都是淬了冰的让人心底发寒。傍晚图书馆他也不去了,一放学就回家。

    他刻意避免了所有和她独处的空间。

    沈遥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那天的事情她没有和任何人说,姚一萌见她每天愁着一张脸,问了她好几遍,她都闭口不提。

    她宁愿自己不知道路照的这个秘密。

    就这么持续了一个月,沈遥觉得自己在路照眼里彻底成了透明人,这比以前更糟糕。

    在她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更进一步的时候,没想到因为这件事,一切都在往着恶化的趋向发展。

    那天之后她发的所有短信,他再也没有回复。

    晚上,沈遥躺在床上想起高一寒假在车站里的那个吻,突然觉得这遥远得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从前回忆起来,都会忍不住弯起嘴角,而现在,心里剩下的只有心酸。

    沈遥翻身,把被子盖过头,身子蜷缩成一团,在这黑暗中,意识反而越来越清醒了。她一动不动地躺着,过往的那些片段像电影回放一样潜入脑中,越想心里越难受,最终她还是忍不住了,翻身下床,换了一身衣服,骑着自行车去他家。

    站在他家门前,沈遥犹豫了一阵伸手去敲门。

    她敲得很轻,很慢。

    她知道其实她不该来这打扰他的。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了,只是路照一打开门,见是她,立刻又把门合上。

    这一切快得像是眨眼之间,沈遥还没来得及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接下来,无论她怎么敲门,路照都没有任何反应。

    等到凌晨一点多,门还是合得紧紧的。

    她蹲在门口等。

    她除了等,别的也做不了。

    好像她遇到路照之后,就只有无尽的等,不确定的等待。

    回去的路上,月色迷蒙,地上泛起淡淡的黄,沈遥听着这夏日的蝉鸣,终于意识到路照这回大概是真的狠了心不想再理她了。

    但她很乐观地想,事情总归还是会有转机的。

    很快,期中考试到了,沈遥坐在逼仄的考场,仰头看着头顶不停旋转的电风扇,整个大脑都是一片混沌,思绪不知道跟着这风扇转到了何处。

    英语听力播放完毕,监考老师走到她跟前,剜了她几眼,她只得低下头来看着桌上的试卷,其实刚才有几道题她是听懂了的,但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