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趁着一二个刁奴还未将他带偏,必须下狠手,砍去胡长的枝叶,方能留住笔挺的树干。
“此句出自《述而》,人各有欲,顺应自然,但情感欲求必须合乎‘中和’之道。我今日说你,不是责你喜欢那个麒麟兽,而是责你放纵自己内心所欲,不加约束。懂么?”
七郎恍然大悟,原来阿姐还是在说那麒麟兽的事情,他轻轻点了点头。
“你也十岁了,该有自己的判断。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应该清楚。”她温和地摸了摸七郎的发髻。随后,她又看向了荀氏,语气又有些冷:“荀妈妈也服侍你多年了,含辛茹苦。我这里拨两个小厮到七郎房中帮着荀妈妈服侍吧。”
☆、3.第 3 章
乳母荀氏也是府上的老人了,七郎郑琛荣又是她亲自奶大的,整个东苑对她都颇为敬重,故而她自己虽是奴婢,却生出了几分长辈的底气来。康平最烦旁人对她说教,但是荀氏毕竟是七郎身边最贴心的人,平素里当着七郎的面,她也会给荀氏留几分薄面来,以免让七郎不快,姐弟二人生出嫌隙。
不过在弟弟的教育问题上,她绝不容许荀氏托大,哪怕将七郎带入一点点的歪路,她都无法容忍。
荀氏一听康平的处置,就知道她是要分了她在七郎君房内的权。七郎身边现在就两个书童,都是十岁的年纪,只负责读书研磨,不负责生活起居。郑七郎的所有起居生活都是荀氏一手打理来的。
她也正是仗着这独揽的权力,才敢在主子面前卖乖托大,在东苑的其他下人面前颐指气使。若是没了这份权力,往后东苑里谁还卖她面子,她还如何压着那些不安分的丫头小厮?
她悄悄抬起头来,壮着胆子瞥了一眼三娘子。
三娘子笑意盈盈地,在帮七郎君整理领子,面上一片和善,哪里还有刚才威严训斥弟弟的样子?
这三娘子的面就像是龙都夏日的天,上一刻还艳阳高照的,下一刻就电闪雷鸣、大雨瓢泼,再过一刻,又云销雨霁了——性子乖戾不定至此!
见康平脸上的怒意烟消云散,荀氏胆子顿时肥了起来,心里头开始腹诽,夫人这几年娇生惯养着,这三娘子还真当自己是顶顶尊贵的嫡娘子了不成?她那短命的娘亲早就一命呜呼了!若不是她荀氏当年守着东苑辛苦操持,哪里能叫他姐弟俩长那么大?
现在倒好了,想要分她的权了?不过是个没了娘的小姑娘罢了!如今西苑的娘子做了太子妃,她以为她还能风光多久?
“荀妈妈,瞧你那眼珠子地里咕噜的,是在动什么脑筋?”一旁一直观战的冬情挑了挑眉,故意抬高了声音问道。
荀氏谄媚一笑:“冬情你说笑了,我哪里能动什么脑筋,只是觉得三娘子说得实在是有道理罢了。”
冬情不屑地撇了撇嘴,就连她都瞧出荀氏眼里头全是不满,一定是在打得什么歪主意。
“荀妈妈最近是辛苦极了,合该叫夫人多给你点儿赏。咱们东苑没啥好东西,荀妈妈不如去西苑要吧!”冬情不依不饶,尖刻地说道,一点都不遮遮掩掩,就差把吃里扒外四个字直接丢出来了。
等冬情说完,康平才装模作样地斥责了一句:“冬情,别瞎说。”别瞎说什么大实话。
荀氏小心翼翼地瞥了姐弟二人一眼。七郎君瞧她的神色似乎不似原来那么信任了,三娘子还是一贯的漠然。
康平站起身来,吩咐冬情:“你让夏冰和春熙去七郎那里帮忙。夏冰会识文断字,春熙心思缜密,放在我这儿只能做苦力小厮,不若去照顾七郎君。”冬情欢欢喜喜应了一声是,又甩了个胜利眼神给荀氏,高兴地跑出院子去找春熙、夏冰两个小厮了。
荀氏大惊,况且旁的小厮也就罢了,竟然是这两人!
原来夏冰和春熙皆是外苑的杂役。夏冰签的是活契,来镇国公府做事前,在家乡念过一两年书,为人十分刚直,不懂变通。春熙倒是家生子,但春熙的娘和荀氏本来就有过节!三娘子叫这么两人登堂入室,分明是刻意,不仅要分了她在七郎君房里的权力,更是要将她整个儿架空了!
“三娘,这夏冰和春熙都是外头的杂役,这下子立刻就提了近身伺候的,恐怕什么都不会。再说了,夏冰酸腐,春熙又毛手毛脚的……三娘子不常去外头不知道,奴婢可是经常在外苑走动的,这两人在外苑做的也不是顶好……”
“哦是吗?”康平瞥了荀氏一眼,“我倒是觉得这两人不错。如果不会伺候人,就叫秋韵去教导教导便可,不妨事。”说罢,她又挽起琛荣的手,道:“方才我说的,你可都记得了?”
郑琛荣点点头。
康平又问:“功课都做了么?”
郑琛荣有些踟躇:“荀妈妈说今日府上大喜事,可以休息一日。”
康平扫了一眼依旧趴在地上的荀氏,淡淡道:“你也大了,确实应当知道劳逸结合的道理。若今日你觉得能休息了,便休息。功课是做给你自己的。”
郑琛荣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
*
宋氏和郑珍容坐在西苑里头,一箱一箱的赏赐接二连三仿佛永远不会断似的,来一箱,她们就得叩一次头,叩得郑珍容眼睛都花了。可瞧着那雕花盘里头红绸盖着的瑞脑金兽,那鱼眼睛一般大的十二斛东珠,那红莲业火一般的赤丝锦缎,那并蒂莲的翠玉如意,那绣了八只各异青鸾的团扇,她就觉得把脑袋磕破了都是值得的。
现在南阳郡公府上的主母宋氏,在南阳郡公发妻李氏还在时,不过是郑府上的贵妾罢了,又率先诞育了长子、长女,故李氏故去后,她便被抬作续弦。
北燕皇庭乃是胡人血统,对礼法并不看重,慕容康平死后,她所推崇的汉家礼法更是被慕容焕堆到了角落里蒙了尘土。宋氏虽然宠妾灭妻地上了位,但这郑家主母的位置,这几年坐得也颇为稳当。
身为后母,表面的慈善大度是少不得的,背地里给发妻嫡子女下的小绊子更是样样不能少。幸好康平是个心眼大的,从不把这些后宅小伎俩放在眼里,也懒得和那宋氏计较,否则那宋氏在她手中这几年还不死去活来好几回了?
她做长公主的时候杀人都没眨过眼睛,当初朝堂上祸乱朝政的宇文、尉迟、贺拔三公,哪个不是机关算尽,手段可比宋氏这些妇人伎俩高明不知道多少了去,还不是被她一并打包送下阎罗殿?
东苑在她的掌控下像是个铁桶似的密不漏风,宋氏每次给她姐弟俩使的绊子,都像是重拳击在棉花上一样无用。郑珍容更不必说,本身年纪小,阅历浅,更加短视些,在康平的手上从未讨到过好处。
可如今当了太子妃,她便觉得自己已经今非昔比。
宋氏的亲儿子,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