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想念那双眼睛,那三分钟,忘了自己是谁,只顾沉溺,只想不择手段地追逐,他变得不像他,心悸,也许还有心动。
昏黄的街灯下,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巷子的二楼忽然幽幽地飘来了《明月千里寄相思》,老上海唱片的质感,慵懒迷人的女声像是在诉说一个亘古流传的爱情故事,缠绵醉人。
温柔的晚风牵着纪骁的手把冰袋轻按在张向的嘴角。
魔怔了。
“你叫什么名字?”沙哑的声音问。
“纪骁。”他答。
“纪骁……纪骁……”沙哑着默念了几声,轻笑了一声。
“纪骁,我怕黑,你能留下来吗?”
纪骁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却偏偏坐在受了伤的张向身边一整晚。
《明月千里寄相思》也放了一整晚。
张向在纪骁学校门口等到了纪骁。
这一天的纪骁本来准备逃课上网的,结果走到半路被校警逮了回去,只有在教室里迷迷糊糊睡到放学。
张向在学校对面朝纪骁招手。
纪骁笑笑,走了过去。
“是你?张……向?”纪骁有些惊讶张向来找他。
张向还能活动,说明伤正在愈合。今天他换了一身衣服,黑色夹克和黑色休闲裤,再没有那晚的颓圮,看起来精神不错。
“你喜欢吃这种冰棍?”张向把袋子举起来。
纪骁看了看,里面的冰棍足足有二十多袋!
“你怎么买那么多?!”
“拿着。”张向把纪骁的手拉过来,把袋子套在他的手腕上。
“我走了。”
不拖泥带水,没等纪骁说话张向就转身离开,留纪骁愣在原地,手上的温度还有。
这是在报恩吗?但这个报恩的方式,有点奇特。
又过了一段时间见到张向是七夕情人节,放学路上,纪骁抱着女生送的礼物不知道怎么处理。
张向靠在电线杆上抽烟,好像在等谁似的。
“嗨,又见面了。”纪骁走过去向他打招呼。
“这是什么?”张向掐灭了烟头。
让人无法不在意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礼品袋子,走在路上已经为纪骁赚足了回头率。
“送你的。”纪骁脑子一转,咧嘴一笑。
张向没问什么,伸手接过。
“你等一下。”张向开口。
纪骁疑惑:“嗯?”
过了一阵子,张向回来了,把一束玫瑰花塞到纪骁怀里。
“这是?”
“老板说,今天这花卖得最好。”
“喂,今天不要随便送人玫瑰啊,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啊?”
纪骁哭笑不得。
“我知道,今天情人节。”
“送你花是因为我……喜欢你。”
“来这里也是为了等你。”
纪骁听到这笑了一声:“别开玩笑了,我有女朋友的。”
“分手,和我在一起。”
“我喜欢女生。”
“你可以把我当女生。”
“你有病吧?我们掏出来都一样,还把你当女生。喂,你够了,我要回家了。”纪骁把花放在地上。
“我不要你这个。”
“给你时间考虑一下。”张向说道。
这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张向的眼睛正贪婪地盘剥纪骁的每一寸,脸上写满了欲望,和哀伤。
纪骁语塞,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大胆直露地表示想要追求他,况且,还是个男人。
张向在纪骁面前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玫瑰躺在原地,有一朵花掉了两片花瓣在纪骁脚边。
再别见了吧。
就为了他“生人勿近”的气息,还有野兽看猎物时那可怕的专注,所以骗他有女朋友,但他好像根本不吃那一套,只顾他想要的,根本不顾别人的抗拒。
为什么呢?
他究竟是谁呢?
纪骁皱眉,最后蹲下从那束玫瑰中抽出来一朵,用纸包好放进书包里。
从那以后,张向天天等在纪骁的学校门口。
纪骁装没看见,张向就一路跟着纪骁走回家,保持了很长的距离,张向不打扰纪骁,只是送他回家,目送他回家了之后就离开。
这种日子维持了两个多月。
纪骁被那双锋利炙热的眼睛看了两个多月。
在某个傍晚,纪池严肃地跟爸妈说,他觉得哥哥有神经病,建议把他送进医院关起来。
纪池的话刚好被纪骁听到了,纪池捂着眼睛准备挨揍,但是纪骁顶着黑眼圈说:“我也觉得。”
被跟踪的日子终于在某一天到头了。
在学校打球崴了脚,一出校门刚走几步,那跟在后面的家伙就快步上前来,二话不说蹲下身把自己背起来。
“我送你回去。”
力气大得吓人,死死把纪骁圈在他的背上,纪骁根本没办法反抗。
纪骁也没有反抗。
好死不死,伤筋动骨半个月。
张向就背了纪骁半个月。
上学的时候,张向守在离家不远的巷子口,放学了就在校门口,出现得比谁都准时。
“你不上班吗?”纪骁终于问了。
“我不上班。”
“你做什么工作的?”
“□□。”
“你被人打吧?”纪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向没有回答,纪骁觉得张向一定觉得羞窘就不再开玩笑了。
“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了,我不会让人有打我的机会。”张向说道。
纪骁在张向的背上,他看不到张向这时候的眼睛。
比原来更多了一层哀伤。
又三个月之后,张向接送纪骁不再一前一后,而是并肩而行。
“我没和男生谈过恋爱。”纪骁说。
“我没谈过恋爱。”张向说。
“你说你喜欢我?”纪骁问。
“三个月前是。”张向答。
“现在?”
“是爱。我爱你,纪骁。”
“你神经病吧。”
张向给纪骁买很多的花,买很多的冰棍,送他回家,直到纪骁从阳台的窗口探出头来和他说再见。
纪骁也没有对他说过喜欢。
纪骁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知道张向的工作是在黑社会□□。他告诉张向,找份正经工作来做。张向拒绝了,他说,那些给不了他想要的。
纪骁问张向,他想要的是什么。
张向说,往上爬。
有一个瞬间,纪骁忽然有点害怕。
张向看向他的眼睛哀伤消退了,填补空白的,是野心。
张向还是他自己,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什么变了,纪骁不知道,但是能察觉出来。
张向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已经坐上了二把手的椅子。
他开始给纪骁很多很多的钱,纪骁都没有要。
纪骁为张向清理血污的伤口,张向说不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