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便转过身揉揉眼,符卿开将他脸掰正,就看他眼睛红红,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也不知道他这招卖可怜的招数,是从谁那里学的?符卿开只好叹一口气,又爬回床上去了。
“那你好歹跟我说说都处理到什么地步了,这总行吧?”符卿开躺在被窝里,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手,揪着被子,看起来乖巧极了。
武昱岩总算缓和了脸色,却端来一盏药。“先喝药,喝了我再慢慢跟你说。”
药汤是棕黄色的,一股焦糊苦味,符卿开瞪着眼看他,大大的眼睛里头满是委屈。半晌过后,符卿开还是妥协了,药汤温温热热,正好一饮而尽。武昱岩又快速的往符卿开嘴里放了一颗麦芽糖,甜滋滋的味道一下子就完全的覆盖了药汤残存的味道。
“好了,你说吧。”符卿开软绵绵的说,一股子香喷喷的甜味。
武昱岩这几日都是在这房里头打地铺睡的,可是每晚都睡不了多久,勉强睡着的一小段时间里头,多半都在梦魇。噩梦的内容不言而喻,直到捏着符卿开温热的手,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头那种无以言表的恐慌才渐渐克制住了。
武昱岩挪了挪屁股地下的圆凳,坐得离床边更加近一点,开口道:“去宝利府头借了兵,那赌场的虾兵蟹将们逃的逃,伤的伤,大部分都被抓了。藏春阁我也已经让人查个底朝天,只是那时候人手不足,大部分官兵都去了赌场。藏春阁里头柳喜娘不见了,他们口中的那个‘阁主’,也不知所踪。藏春阁的姑娘们倒是都还在,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赌场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武昱岩说到此处,有些怅然,“赌场里除了筹码以外,赌资重大,上头很重视,已经接手过去了。这也是这几天为什么我不让你插手案子的原因,因为这案子本来就已经不在我们手上了。”
符卿开没有错过武昱岩微微一挑眉的神情,问:“有多重大?”
武昱岩讽刺的一笑,“沈堂生不过替这赌场做些水陆走私的买卖,就赚的盆满钵满,更何况这大头生意呢。”
“啊?确认了沈堂生参与其中?”符卿开听了这句话,挺了一下上身,想要直起身来。
“躺好。”武昱岩说,符卿开躺累了,不大愿意再继续躺着。武昱岩也不勉强。“有几个赌场上层的人员,负责跟沈堂生交接的,为了减轻罪行,所以主动交代了。”
“沈堂生不过是个小喽喽,能帮他们减轻多少罪行?”符卿开这几天吃吃喝喝睡睡,脑子都钝了。
“改死罪为充军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再说沈堂生家产可能会全数充公。”武昱岩说到这个的时候,也有一点儿黯然。毕竟这沈堂生家中还有老母要俸养。
符卿开默默然许久,“是赵大人接手这案子的吗?”
“是。”武昱岩点点头,“这案子油水这么多,人人抢着要这份差事,我们是抢也抢不过。”
又到了大夫来诊脉的时候了,听到大夫说出这残余的丹毒已经彻底解了,武昱岩才放下心来。只是这大夫说话慢慢悠悠的,话头一转又说,到底是伤了底子,以后怕是要小心调养,能多吃些补品药膳就再好不过了。
武昱岩这心呐,又揪了一揪。
“那以后我的药膳,多订一份,给卿开吃。”武母这几日常趁着符卿开睡着的时候,进来看他,看他的下巴愈来愈尖,心疼的不行,早就想给他好好补补了。
“不可不可,没人体制不同,药膳也是要因人而异。你按着我的方子给他做。”大夫说话慢,写字速度倒是快,一下便写了好几道药膳。
这大夫这几天被武昱岩拘着一直呆在武家,要不是之前欠了武家一个人情,才不会给武昱岩这个面子。
符卿开之前没病没痛的时候,觉不出身体康健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经历了这样一遭,才明白。
眼见天气一日日的热起来,符卿开每天起来都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好,穿长衫嫌热,穿薄衫嫌冷。武昱岩这么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凡是碰到有关符卿开的事情,就会变得心细如尘。他不知道从哪间铺子里头订了许多件丝质的外套,或白或灰或青,轻若无物,穿在身上却能起到一两分御寒的作用,这样便恰到好处了。
武昱岩以前不知道姑娘们为什么那么喜欢买衣裳,直到看见符卿开穿着他买的那些衣裳,衬的他肌肤晶莹,仙风道骨,才品味出了几分乐趣。
武昱岩那日巡街的时候遇到了藏春阁那日帮过他的听雨姑娘,他那个时候在摊子上看到一根簪子,是碧绿的翠玉蝴蝶样式,觉得巧眉会喜欢,便准备将其买下。
他正拿着簪子端详,忽然觉得边上有道目光盯着自己,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个笑盈盈的姑娘。
“给妹妹买的?”听雨一身布衣,脸上也除去了脂粉,但是还是一副俏丽模样,卖簪子的小贩偷偷看着她。
“嗯。”武昱岩掏了银子,“先走了,再会。”他就这样走了,身后姑娘脉脉含情的眼神,只能抛给空气看。
藏春阁的姑娘们,是符卿开求了赵大人才保下来的,叫了一大笔罚金,才给弄了出来。罚金是武昱岩缴纳的,那些姑娘倒是知道些礼数,都说要还给武昱岩。但是她们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入了娼门,吟诗作对,琴棋书画倒是会一些,可这些又养活不了她们。
符卿开担心她们为了养活自己,又走了歪路,便和武巧眉一合计,干脆开了一个绣坊,招了这些人当女工,只包吃住,没有工钱。过了几年还了罚金,再给她们发工钱。
姑娘们都开心的不行,这坏事儿到最后于他们而言倒变成好事儿。只不过她们曾经做过娼妓的事儿瞒也瞒不住,街坊邻里都知道了,有些闲人便在那里头碎嘴,说什么妓女做出来的玩意儿,恐怕传染了脏病。原先因为姑娘们设计的花样新奇,倒是招来了不少的顾客,被这么一闹,顿时门庭冷落。
武巧眉也不慌不忙,直接关了绣坊,那些姑娘绣出来的绣件都跟着武家其他的生意去了外县,也卖的不错。在外县流行开来,渐渐竟然传回本县,价格还贵了两番,反倒成了稀罕东西了。
黄细六拎着自己的全身家当,求了个还算疼惜自己的姑妈当媒人,上门跟武家提亲。武昱岩看了一眼就知道黄细六是连自己的家底儿都掏出来了,怕是兜里那几个子儿也空了。
武家人早就心知肚明了,也不难为黄细六,三媒六聘,礼全了就好了。黄细六果真不舍得委屈巧眉,盘下一间铺子,记在武巧眉的名下。武巧眉自己名下就有好几家店铺,本来不想要,但是黄细六执意要给她,也只能收下了。
那铺子上头还连带着一间房,黄细六颇花了些心思装修。小小一间,颇为精致可人。
武昱岩觉察到符卿开这几日晚上都没有睡好,老是辗转反侧,偶尔还叹一口气。
“怎么了?”武昱岩怜爱的摸了摸他的额头。
符卿开回过身来,眼睫